逛着逛着,阿宝趴在陆濯的肩上睡着了,小手松开,手里的两盏花灯掉了下去。
那两只花灯,一只是娘俩做的那个,一只是陆濯新买的。
陆濯大手一抄,救下了他买的那个,另一只花灯掉在地上,灯火烧了灯纸,被陆濯的黑靴三两下踩灭。
火灭了,灯也没法要了。
毕竟是母女联手做的,魏娆很是可惜,看了又看。
陆濯漠然道:“我送你们回马车。”
不等魏娆开口,他已经抱着女儿朝来路走了。
魏娆只好跟上。
陆濯走得很快,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公主府的马车旁。
魏娆先上了车,然后转过来,要接阿宝。
陆濯垂眸,试着将女儿抱下来,可阿宝的小手紧紧抱着爹爹的脖子,不肯松开。
魏娆试着哄女儿:“阿宝过来,娘抱抱。”
阿宝咕哝两声,继续往爹爹怀里缩。
这种情况,如果魏娆强行抱走阿宝,阿宝可能会哭。
魏娆终于看了一眼陆濯。
自从阿宝睡了,陆濯便不再掩饰脸上的冷意,对上魏娆的视线,他看看女儿,淡淡道:“我送你们回公主府。”
当爹爹的疼女儿,魏娆没理由反对。
她往后挪挪,替父女俩挑起帘子。
陆濯一手抱女儿一手扶着马车,一跃而上,目不斜视地进去了。
魏娆这才进去。
大家都坐好了,魏娆吩咐车夫出发。
当马车驶出繁华的东大街,路上忽然安静了下来。
魏娆靠着窄榻一侧,安静地闭着眼,听那车轮沿着冰冻的地面骨碌碌地滚动。
不知过了多久,旁边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听闻公主正在遴选驸马,不知可有了合适的人选?”
熟悉的讽刺,让魏娆翘起了嘴角。
她就知道,该来的迟早会来,她不肯为他守寡,公然相看旁人,陆濯怎么可能不怨不怪?
“还在挑,若定了,会给国公府送喜帖。”魏娆睁开眼睛,朝他瞥去。
从她这边,看到的是陆濯完好无损的右脸,那脸又俊又冷,像一块儿冰,之前在车外离得远,如今挨得近了,魏娆才发现他的脸果然比以前糙了一些,可想而知在草原颠沛流离时再也无法讲究什么。
魏娆再次移开了视线。
陆濯反而朝她看去:“阿宝并不知道你的打算,一直求我来公主府接你们回去,你准备何时告诉她真相?我不想继续欺骗自己的女儿。”
魏娆不想跟他说话,漫不经心地道:“好,明天我就跟她说。”
陆濯抿唇。
车内一片死寂。
公主府到了。
魏娆先下车,陆濯抱着女儿下车时,魏娆想去接女儿,陆濯冷着脸避开她的手,径直朝公主府内走去。
是怕女儿睡不安稳吗?
魏娆默默地想。
阿宝就睡在魏娆的院子,东耳房专门收拾出来给了阿宝。
魏娆示意柳芽为陆濯带路,她身心疲惫,直接回了她的房间。
倒在床上,魏娆闭着眼睛,脑海里全是陆濯冷漠的脸。
他对女儿有多温柔,对她就有多冷。
外面响起脚步声,是柳芽。
“走了吗?”魏娆坐起来,困倦般掩面打了个哈欠。
柳芽忐忑地道:“还没,世子爷请您出去,说是有事要与您谈。”
魏娆怔了怔,他想谈什么?谈女儿养在谁身边?
重新打起精神,魏娆简单收拾一番,出去了。
陆濯站在廊檐下,月光被廊顶遮挡,他神色晦涩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