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愕然地道:“大少爷断袖了?”
素和熙颔首道:“对, 我为玉质断了袖。”
“大夫人如若在世……”小厮心知此话不合时宜,遂不再言。
“阿娘如若在世,我亦不惧告诉阿娘, 我为玉质断了袖。”素和熙一派坦然,将荷包往小厮手中一塞,“多谢你当年救回了我的性命,我才能遇见玉质, 你且多多保重。”
言罢, 他牵了裴玉质的手:“玉质, 我们回家吧。”
“嗯。”裴玉质生怕吓着小厮,待走远了些, 方才抱起素和熙,催动了内息。
待回到家, 已是月上中天, 素和熙凝视着裴玉质道:“我若不坠马, 便不会来到这临山县, 亦不会遇见玉质,更不会与玉质两情相悦, 尽管我这右足痊愈不了了,但我已不在意了,玉质亦毋庸在意。”
实际上, 因为素和熙被肢解之故,即便不坠马,亦会发生其它的意外。
裴玉质满心歉然,扑入了素和熙怀中。
素和熙轻抚着裴玉质的背脊道:“我知玉质总是趁我昏睡之时亲吻、抚摸我的右足, 不过玉质, 我当真已不要紧了。”
“我……”子熙, 对不住,全数是我的过错。
裴玉质郑重其事地道:“子熙,我记下了。”
“记下了便好。”素和熙柔声道,“我们去歇息吧。”
一月后,是日,外头陡然下起了雪来,洋洋洒洒地铺满了天空。
这日,素和熙正巧没课,正在家中教穷人家的孩子们念书。
此地难得下雪,他便放下了《三字经》与孩子们一同出去玩雪。
雪积得不足以打雪仗,堆雪人,是以,未多久,他又让孩子们回去念书了。
京城常常下雪,他自然常常看到雪,并不觉得稀奇,但他此前从未与裴玉质一道看过雪。
故而,他让孩子们自修,自己则往卧房去了。
裴玉质修炼了一番后,正在打盹,团成了一只毛团子。
素和熙将毛团子抱入了怀中,吻上了长耳朵,轻声道:“玉质,下雪了。”
长耳朵抖了抖,毛团子随即往自己怀里缩了缩,不过这毛团子并没有醒来。
素和熙摩挲了一会儿毛团子,方要将其放下,却见其睁开了鲜红的双目来。
“子熙。”裴玉质趴于素和熙心口,仰首亲了亲素和熙的唇瓣,“子熙不是正在教孩子们念书么?怎会有空来见我?”
“玉质是在责怪我冷落了你么?”素和熙以指尖梳理着裴玉质的毛毛。
“才没有,我才不是如此小气的兔妖。”裴玉质正色道,“教书育人乃是国之大事。”
素和熙笑了笑,抱着裴玉质行至窗前,一指窗外:“玉质,下雪了。”
问情山山顶终年积雪不化,下雪没什么稀罕的,裴玉质还曾被师兄弟打趣过眉眼间仿若结着千百年的霜雪,不苟言笑,难以亲近。
但不知为何,瞧着素和熙的笑容,听着素和熙的话语,他竟是觉得下雪甚是稀罕。
“子熙,下雪了。”他用毛前爪抱着素和熙的脖颈,兴高采烈地道,“待雪积厚些,我们去堆雪人吧。”
他本来是想说打雪仗的,念及素和熙右足不便,便改成了堆雪人。
不管是打雪仗,亦或是堆雪人都是他不曾做过的。
年幼之时,他曾见过自己的阿兄、阿弟以及阿妹打雪仗,他眼巴巴地站于一旁,无人邀请他一起打雪仗,他亦不知该如何主动加入。
他还曾见过父亲与阿兄、阿弟、阿妹堆雪人,生怕又无人邀请他,索性躲于角落,羡慕地窥视着。
他一向都不合群,幼时如是,长大后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