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子凑热闹,余光冷不防瞥见街角一个熟悉的人影一晃而过。
瞧着很像是……
常跟在燕山身侧的侍从。
她足下顿住,蓦然想起他避之不提的事情,越琢磨心头越在意。
斟酌再三,还是放不下心。
“江流。”观亭月匆忙吩咐,“你们俩自己玩吧,晚饭前记得回家。我到别处去一趟。”
“啊?姐……”
后者哪有她的速度快,只一转头,便没了踪影。
观亭月耽搁了些许功夫,等跑到岔口,才发觉跟丢了。她打着转环顾四周,偏又不肯轻易死心,索性继续往前方一个店一个店地找。
襄阳纵横共九条街,大小巷陌难以计数,哪怕轻功再好,也非得从白天找到黑夜不可。
半下午的时候,细碎的雪沫渐次飘扬着落在她发梢睫毛,观亭月是在某处偏僻而宽阔的府门前寻见燕山侯府的马车的。
那两个侍从正站在车驾下搓手喝热汤暖身体。
她带着满头薄汗走上前,呼出的气都是一缕白烟。
“咦?观姑娘。”有认识的亲兵抬眼问好,“您怎么来了。”
观亭月:“这是你们侯爷的车?”
“对。”他也不把她当外人,“侯爷来拜访安南王,八成是被留下吃酒了。从正午到这会儿,得吃了有半日了。”
“安南王?”
她说着望向门上的匾。
“姑娘……是有事吗?”亲兵窥着她的表情,“可要我进去给侯爷通报一声?”
观亭月犹豫良久,终究是摇头,“不必了,我在此地等他就好。”
小雪是在临近傍晚时落下的,触地即化,不多时整个街巷便斑驳地印着水渍,漫天白絮凌乱迷蒙。
她撑起一把伞,被间或打在肌肤上的雪花冻得手脚冰凉,闲极无聊地在王府门口来回踱步,偶尔喝出一口热气暖暖掌心。
而此刻的燕山在安南王的酒宴中,一杯又一杯,面不改色地往腹中灌酒。
他虽在谈笑,可眉眼里和平日的刻薄冷笑或是轻蔑嘲讽皆不相同。
倘若有与之熟识的人在边上见了,定会发觉他的姿态、语气陌生之极。
陌生得,甚至有点不像他。
台阶下的雪已积起一小堆,亲兵提议观亭月到车上去,会暖和些,她摆手表示不急。
油布伞被压得负重累累,观亭月抖了抖雪花,先是围着马车转悠了一圈,又进车内坐着打了个盹儿,然后又下来。
青砖上的积雪被她走得尽数化开,露出一条清晰的小径。
她怀里抱着伞,两手交叠搂在一处,愈发心事重重地咬住嘴唇。
雨雪在身后茫茫成片。
不知什么时辰,前方灯笼的光倏忽投到脸颊上,伴随着吱呀响——府门开了,几道人影蓦地拉进长街里。
她急忙回头。
观亭月抬眸的刹那,门后的燕山骤然望见她的眼神,那一刻,他尽管脑中不甚清晰,心里却几乎是震撼的。
他没想到她会找来。
这场局足足喝了一整天,燕山周身的酒气饶是冷风萧索也吹不散,安南王特地派了两三个小厮送到门口。
“侯爷!”亲兵连忙展开大氅,跑来替他披着。
燕山的双目从门开的瞬间就一直黏在观亭月身上。
他其实酒量不差,早年跟着李邺隔三差五的应付朝中文武百官,后来去了西北,自己都得逼着自己喝几口烧刀子暖胃。
但今日,安南王摆明了是要给他一个下马威,必得把他灌醉不可。
燕山意识还算清楚,下台阶时却难以自控地打了个踉跄。旁边的观亭月眼疾手快地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