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 一小粒石子从他身后打过来,正落在脚下。
只听到有人破口嚷嚷:“你在发什么呆!”
燕山被蓦地叫回神,才手忙脚乱地将迎面刺向自己咽喉的一剑踢开,两柄细长的刀同时大开大合, 尖啸着斩出重叠交错的冷光。
坐在树上的人冲他挥了挥手。
是把自己整个藏于草叶间的观行云。
而他只顾得上分心匆忙瞥了一眼。
握着刀柄的掌心血迹未干, 像某种粗粝锋锐之物, 难受的凝固在皮肤间,并且越来越灼热,烧得燕山两只手皆微微在抖。
她为我挡刀了。
这个念头仿佛一根极尖利的刺, 鲠在他心口迅速的起伏了片刻,至死也无法泯灭。
她为我挡刀……
观亭月甩着劲力十足的钢鞭与十数人缠斗,鞭风落处轰然作响,陷地能有三寸之深。她身形轻盈地把一圈刺客溜得团团转,而背脊上藕荷色的衫子由伤口周遭往外氤氲,晕染了大片的乌红。
她打架打得面不改色,似乎只想报刚刚给人占了便宜的一刀之仇,根本看不出到底伤得是轻是重。
燕山几次想上去,奈何都被混在人群里的细作给逼退回来。
另一边, 李邺迅速整顿好兵马, 匆匆清点人手赶来增援。
王府的死士毕竟寡不敌众,很快便去之大半。
就在这时, 一直脸贴着地动弹不得的朱明不知是瞧见了什么,一点没有大势已去的悲愤, 反倒一展眉,阴测测地冷笑出声。
“你就是认出他们又如何?”
“这些皆是我手下死忠, 自小养到大的孩子, 即便酷刑拷打也绝不吐半句真言, 无凭无据,靠空口白牙,你是证明不了什么的。”
金词萱在旁听了,隐约意识到他话里有话……
“姐——!”
远处一个慌张地失措的声音不甚清晰的响起,其中仿若还隐含哭腔。
“姐!”
金临正跌跌撞撞地从山上往下跑,满脸抹了碳灰一般,黑得快要辨不出本来面目,他久未活动身体,跑得分外狼狈,仅仅是这么点路程,却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山庄内尚不知前因后果的守卫们只见又出现了一个堂少爷,简直受到了惊吓。
“阿临?”她刚皱眉要问,就听金临断断续续道。
“姐……姐……山庄。”他指着身后,“山庄烧起来了……”
“四面都在起火!”
金词萱登时一怔。
由他所指方向望去,山顶果真升腾着不甚明显的黑烟,火势应该才起不久,而此前众人又乱作一团,至今一直未能察觉。
她家财万贯,并非是在意一处别苑的存亡,但如今……
“大小姐。”朱明看出她神色的变化,口气轻蔑,“你还把账册放在庄中的,是吗?”
“知道如你这般谨慎之人,自然不会把它常带在身边,所以我一早猜到,它现下应该还在山庄的某一处。”
她冷冷道:“你们王爷不是处心积虑地要得到账簿么?真舍得就这么毁了它?”
“主子说了,若事情有变,可视情况及时止损。”朱管事满脸志在必得地阴鸷,“无所谓你放在什么地方,大火一烧,便什么都没了。”
真是好一招壁虎断尾。
观亭月在干架之余听到这番话,神情若有所思地一顿,她抬掌掀翻左右两个刺客,带着周身血腥,煞气凛凛地站在那里隔空道:“二嫂,账本在什么地方?”
后者叫她这样一问,脱口而出:“放在……金临石室的瓷枕内。”
旁边的金临当即吃惊地看着她,竟不知自己多日来枕着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