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蕙站在檐下, 望着细碎的飞雪无声飘落。
这个冬至,因姐姐阮明姝和义兄赵奚都不在,家中格外冷清。父亲阮文举也一大早就出门了, 说是要和程相公一起,去拜见某位前科探花。
阿姐在陆家过得好么, 今日有没有喝热烫吃丸子?奚哥现下到哪里了呢,说好落雪前就会回来的......
阮明蕙幽幽叹了口气, 有些打不起精神。
“小姐。”绿绮从对面厢房推门出来,隔着院子笑着朝她问安,身后跟着一脸心事的青罗。
阮明蕙急忙换上笑脸:“你们昨夜睡得好么?这些天大家伙为了铺子累坏了, 好好歇息一下。家里也没什么事, 有什么想玩的想吃的, 尽管去便是。”
她说话间, 红绫抱着账册纸笔走了过来,打趣道:
“二小姐说话越来越像小姐了。”
阮明蕙挠挠头,笑道:“有么?”
红绫点头道:“二小姐现下可有空, 账上有几笔记得匆忙, 得对一下。”
原来阮明姝觉得红绫聪敏能干, 做事最有条理,若只留在家中操持杂务, 过于屈才。而青罗不愿和人打交道, 干起活也没什么劲头,便让二人换了换。红绫去店里帮忙, 青罗则料理家务, 每隔十天八天还会去陆府给阮明姝报信。
绿绮目送着二小姐和红绫进了里屋, 才笑嘻嘻跑到院子里又蹦又跳。她伸出手接着雪花, 心里却纠结着要不要去找解三元。
“我呆会要出门逛逛, 你要一起么?”她主动问青罗。
青罗瞧了她一眼,冷冷道:“我可没心情。”
绿绮不明所以:“怎么了?”
青罗嘲讽地笑了一下:“赵奚现下还不知是危是福,可平日里和他手足情深的姐姐妹妹,却早把她忘了。”
绿绮听得一愣,片刻之后,面露怒色:“你这话什么意思,编排谁呢?”
“谁攀上荣华富贵,忘了亲友恩人,我便说得是谁。”青罗冷笑一声,怜悯似的瞥了一眼奴才相入骨的绿绮,扭头回屋了。
绿绮站在原地,又惊又怒,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原先她便有些不喜欢青罗,因她自视高贵,当了奴婢还天天端着曾经的小姐夹子,明里暗里瞧不起其他几个丫鬟。但多年相处,人心都是肉长的,纵有不满,平日里大家也互相迁就。
没曾想,现在她竟敢说出这样忘恩负义的话,竟连小姐都敢污蔑了。
*
“啊。”千梦轻呼一声,停下脚步。她的小毛驴也跟着叫了一声,甩了甩蠢呼呼的脑袋。
赵奚和李成都回头看她。
“怎么了,千梦姑娘。”赵奚问。
千梦摸了摸额头:“下雪了。”
她说完,其余两人也感受到细微冰冷的凉意落在皮肤上。
大槐树下,三岔路延伸至不同方向。
李成对赵奚道:“赵兄弟,就在此处分别吧。过几个月,我便去京城找你们。”
赵奚点点头,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只衷心道:“李大哥一路珍重。”
“你们也是,雪天在外露宿太伤身了,快些赶路,前面有歇脚的地方。”李成叮嘱道。
“李大哥,我帮你算一卦吧。”千梦突然说。
李成还在因明秀故去一事而沉痛难言,但还是强挤出欣然的神色:“好啊。”
千梦将她背后又平又重的包裹解开,里面竟是个破旧罗盘,通体漆黑,唯有中间三根指针,金光熠熠。
她将罗盘摆好方向,盘腿坐下,双目紧闭念念有词。
赵奚惊讶地发现,那罗盘开始震颤起来,金针不停地转动。
片刻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