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缓缓停下。
“到了。”陆君潜勒马, 对车内阮明姝说。
阮明姝撩开车帘,云拂扶她下了马。
“来。”陆君潜捉着她的手道,又转身命随从们, “你们留在这修整。”
阮明姝并不知现在身在何处, 她坐在马车里, 只能分辨出他们自水月庵出来, 又往西走了一大段上坡的路,现下应在西郊群峦的某道山岭。
她也不多问, 只随着陆君潜脚步。
没多时,两人便走到一处向下的缓坡。
陆君潜抬腿便要下去,阮明姝却有点害怕。这坡虽不陡, 却是极长极深,尽头之处便是山涧幽谷。
“要我背你?”陆君潜体贴问。
“不用。”阮明姝嘟囔道, 提着裙裾小心跟在他后面下去了。
“就是这儿。”陆君潜停下脚步,语气突然兴奋起来。
阮明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原来山坡处天然一处凹陷,像是特意开凿出来的屋子般。
“你之前来过这里?”阮明姝好奇地问。
“小时候来过许多次,”陆君潜边说便拉着她往那凹陷的开阔洞穴里走, “是月河先发现的,后来我们几个寻着机会便来此处看牧人放羊。”
“......月河, 是你的玩伴么?”阮明姝听这名字秀气,像是小姑娘, 便多嘴问了一句。也许又是某位小公主小郡主吧,阮明姝这样想着,发现自己已经不像前些日子那般吃味了。
“是我最好的兄弟。”陆君潜像是回忆起旧事, 神色柔软眷恋。
阮明姝愣了一下, 随即失笑:“将军这样说, 若叫裴大人听了,不知是否会伤心。”
“也许不会。”陆君潜竟也笑了,“月河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啊。”阮明姝听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坊间闲谈中,裴星洲确实有位兄长的。不过她对这些事向来不关心,因而并不记得名字。
“坐一会吧,太阳就快落山了。”陆君潜将披风脱下,覆在裸.露的岩面上。
阮明姝为他的体贴道谢,腰身娇柔,款款坐下。她怕坐姿不雅,便将两条纤腿紧紧合着,用裙子拢上。
“做那么远干甚?过来。”陆君潜不满道。他曲着一条腿,另一条则闲适伸展,大喇喇坐着,模样潇洒又舒服。
阮明姝望向他,秀眉一蹙:“将军为何不自己坐近点?”
陆君潜一窒:“.......”
不是我先坐下,你才坐的么?
“妾身裙子长,不想动了。”阮明姝理直气壮得很,还歪头朝陆君潜挑了挑眉。
片刻之后,陆君潜低骂一声,自个儿挪到阮明姝身边坐下了。
阮明姝忍住不掩嘴,想遮住嘴角得意的弧度。
自然逃不过陆君潜的法眼,于是他便有点后悔,他又觉得自个儿太惯着这女人了。
不过,阮明姝没给他机会找补。
“车里坐久了,妾身有点累,能靠着将军么?”她将柔软的身子倚在陆君潜坚硬的臂膀上,仰着脸小声问。
陆君潜瞬间舒坦了——
哼,她黏我黏得紧,离不开我,我又何必在意这点小事。
“准你靠一会。”他故作矜持道。
阮明姝忍住笑意,将脑袋靠在他肩上,陆君潜则悄悄伸出手臂,环在她背后。
此时,暮色渐起,落日浑圆,天际尽头灼烧着烈烈云霞。
对面群山正是向阳的一面,层叠重压的黄叶并未凋零,渐渐被赤色的夕阳染成金红的长河,沿着山峦的走向奔流......
陆君潜默然望着天际出神。
阮明姝不想打扰他,但过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