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在便签纸上留下一个点,迟迟没有往下写。徐子规正等着看,见到钟时凝望自己的神情,他的眉眼在逐渐黯淡下去的天光中沉寂,他很难过。她不知道少年的难过从何而来,只有一种想要拥抱他的冲动。
被自己的想法惊住,徐子规有些怀疑人生,她是不是到了一定年纪开始道德败坏了?竟然想要上手还在读书的男高中生。
钟时不肯说,她只能在心里猜测,他难不成是自己从前捐款过的失学儿童?有段时间新闻上经常报道贫困山区失学儿童,她确实随手捐过款,还寄过出版社的书,钟时是从这个渠道认识她的?
除此之外,徐子规找不出更合理的答案。
她略有一点心虚:“你认识我的话,应该知道我叫徐子规吧?我今年二十七,在一家出版社做主编。”
说着,她用手理了理鬓边散乱的碎发,艰难地摆出成熟的大姐姐架势,全然没有往日的游刃有余。
她已经二十七岁了,是个成熟的女人,而他已经离开她太久了,这么长久的时间里,她经历过什么,是他无法知晓,也不能去在意的。
钟时出神片刻,在便签纸上写:“你已经……”
写了三个字又停下,半途改变主意不再写下去。
徐子规说:“想问什么可以尽管问,没关系。”
钟时还是写出了剩余的几个字:“你已经……结婚了吗?”
果然猜对了。少年一开始就表现得太明显,尤其是现在,根本掩藏不住。徐子规看得出来,她压住自己心里莫名的雀跃,换了个更端庄的坐姿,稳重地笑了一下:“没有,一直对谈恋爱没什么兴趣,现在还是单身。”
她觉得,如果这弟弟对自己有点那方面的意思,听到这话应该会高兴,可是,他听到回答后脸上不见兴奋的笑意,只有眼里含着浅浅的难过,一动不动凝视她。
他的小鸟,他离开的这些年,看上去这么孤独。
徐子规读不懂他的神情,含蓄地说:“……我这个岁数谈恋爱倒是差不多,但你才十八九岁吧,先好好上学,谈恋爱到大学再说也不迟。”
钟时看着现在的徐子规,就想起她十六岁的时候,那时她总喜欢趴在他肩上,对着他的耳朵不停念叨:“等我十八岁成年,你就十九岁了,可以做正式的男女朋友,你答应我的,你可别忘了,那天要跟我表白,还要送花的知道吗?我不要买的,我要你自己在院子里种的!”
一会儿说要送花,一会儿说要他自己做的戒指……那个年纪的小女孩儿,有许许多多可爱的小心思和主意。
叽叽啾啾,真的像是一只小鸟。
想起这,钟时就笑起来。
徐子规看见他笑了,心情也变得轻松愉快,她装作不在意地随口说:“对了,我们能一起经历这些也是有缘,你要记下我的地址吗,说不定之后有机会见面。”
钟时还是看着她笑,但眼睛慢慢变红,眼里有晶莹的水光,好像眨一眨眼就要落下来。
徐子规吓了一跳:“你不会要哭吧?”
红着眼睛的少年当然没有哭,他笑着伸手将她抱起来,往上颠了两下,又紧紧抱住。徐子规靠在钟时的脑袋边,贴着他的头发,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快极了。
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漠视感情这么多年,终于遭到报应,老房子被一个刚认识的少年一把火烧着,烧得她人都快傻了。
她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对感情是冷漠的,现在才发现对自己的认知有点错误。她都不知道自己还会对人一见钟情。
钟时将她放下来,让她继续坐着。
徐子规罕见地有点不好意思,一时也忘了自己之前在说什么,接不上话,低头理了理身上皱起的裙子。钟时就靠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