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执念消失,他也留不下了。
刘路平僵硬的望着父亲消失的地方,手抓了几下,随即紧紧握成拳,不哭了,只不过表情看起来非常难看。
秦灵不想让他在车上,无情的赶人,“你下去吧,愿意怎么拆就怎么拆,你爸让你拆的。”
刘路平愣了一会儿,从地上爬起来,哑着嗓子说:“谢谢你们。”
秦灵摆摆手,不想看见他,“那倒不必,请我们跑这一趟的钱到位就行了,以后你的命怎么样,接受上天的安排吧。”
反正因果已经种上了,他父亲如果罪大恶极,逼的儿子活不下去了,为了自救,做出这样的事天道会酌情处理,但是他父亲不是那样的人,反而很疼他,刘路平的未来,应该不会好。
刘路平好像对自己的未来并不关心,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那个皮影,“这个皮影,我能带走吗?”
秦灵把盖子合上,没好气的说:“盒子五百块,别忘了付钱。”
刘路平失魂落魄的下了车,破旧的几座房子被这么多机器一起拆,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拆的差不多了,刘路平抱着盒子回到自己的车上,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抱着皮影无声的大哭起来。
他当时就是恨,恨他爸总搞这么个破东西,根本不关心他,他做生意想要钱,他爸不给,反而拿钱盖了学校,他跟他吵过,闹过,他爸依旧不听他的。他爸死了之后,这么多年,他一直心里不安,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他爸告诉他,他不怪他,还替他隐瞒真相。
为什么要原谅他?为什么不怪他?变成厉鬼折腾他也好,这样他心里能好受一些。刘路平悔恨的把头抵在方向盘上,一下一下磕着自己的头,悔的手脚都跟着抽搐,晚了,都晚了,人已经死了,他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剩下这半辈子,他都要在这悔恨中煎熬着。
秦灵拿了笤帚,把刘路平踩过的地方扫了扫,然后把车门关上,坐下来松了口气。
“这大概就是父爱吧,”秦灵感慨的说:“我小时候听过一个故事,谁讲的我忘记了,大概是一个男人喜欢上一个女人,女人说如果你爱我,就把你娘的心挖出来,给我吃。男人真的挖了老娘的心,捧着送给女人的时候因为走的太急,跌了一跤,那颗心却问他:儿啊,摔疼了吧,慢点跑。”
穆玄景听着皱眉,有病,女人有病,男人更有病,他妈也有病。
“你是不是觉得他们都有病?”秦灵看他的表情,含笑的喝了口水,“那时候我听完这个故事跟你的想法差不多,真爱一个人为什么要让心爱的人是杀了自己的母亲?爱到失了智也不能为了爱情杀亲妈啊,母亲都死了,心怎么能说话?他妈是心脏成精吗?”
穆玄景抱着手,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
秦灵自己先笑了,“我问我师父了,我师父说这个故事就是教育孩子,父母爱之心,伟大到可以为孩子牺牲一切。不过里面三个人都是智障,千万别学,我要是敢为了媳妇儿挖他的心,他就把我吊起来天天喂屎,反正我也是他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
秦灵扶额,“感觉这话到我师父嘴里就变味了,我好像真的是吃屎长大的孩子。”
穆玄景忍着笑安慰他:“你肯定没吃过屎,吃屎长大的孩子没这么水灵。”
秦灵嘴角抽了抽,“我发现你总能一眼就看出我心里在想什么,而且一句话就能把我惹到想揍你!我在感慨人生啊!老校长死了都护着他那个智障儿子,我心情很复杂,你让我感慨一下好不好?悲伤五分钟也行啊!”
穆玄景嘴角勾起来,“为什么要为别人悲伤?做这一行的,注定要看到无数的生离死别,险恶的人心,还有复杂的人性,每一个你都悲伤五分钟,你累不累?”
秦灵抿着嘴,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