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项求生的技能来学习,完完全全是为了生存,从一开始,就有天壤之别。
十七岁的他,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竟会真的相信,这样一位优雅清贵的官家小姐,会真心爱上他这么个人?!
美酒饮在喉中,也似苦的。一曲弹终,掌中金杯也见了底,穆骁见顾琉珠,从侍女手中接过一杯酒,含笑走向顾琳琅,无论顾琳琅如何婉辞,都借着姐妹之情的由头,坚持要顾琳琅饮了这杯酒。
他想到顾琳琅酒量不好,心中微一顿后,也懒得犯贱阻止,冷眼旁观,自斟自饮。
穆骁这厢自饮了两三杯,抬眸一看,不过饮了一杯酒的顾琳琅,竟已眸光迷离,双颊酡红,身如扶风弱柳,将要醉倒。
顾琉珠原是见顾琳琅不管是丢了一朝皇后的身份,还是在宴上被当做乐伎使唤,都是一副不卑不亢、淡定从容的模样,心中很是不忿。
她不想再见她这副“端”着的模样,她想看她在人前狼狈失态,遂有意让侍女给她端了杯烈酒来。谁成想,顾琳琅酒量这么差,还没开始发酒疯,就要直接醉睡过去了。
没奈何,顾琉珠只能命人将醉睡的顾琳琅,送至附近绿绮轩歇息。她想着送走了顾琳琅这个碍眼的,接下来要专心侍奉圣上,向圣上邀宠。可圣上在饮了几杯、坐了一盏茶后,却说朝政繁忙,直接抬脚走了。
再再没奈何,顾琉珠只能恭送圣上,继续与一帮贵妇人把盏宴谈,努力结交新朝势力。
而走了的圣上穆骁,原真是有朝事要处理。上阳苑颜昀遇刺一事,当时查出来的结果是外敌魏军所为,那几个混入狩场的刺客,皆是魏军在长安埋下的钉子。但,他总觉事情有异,命人深挖,这会子坐上御辇后,原是想回御书房,将深查此事的心腹召来,问问暗查近况。
可偏偏,在去御书房的路上,会经过绿绮轩。穆骁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让抬辇的侍从,在绿绮轩外,停了一停。
顾琉珠既厌这姐姐,自是不会留下宫女,侍奉醉酒的顾琳琅的,穆骁想到这世上有人,在醉酒时仰躺呕吐、活将自己憋死的死亡案例,犹豫再三,还是下了御辇,只身走进了绿绮轩内。
……看一眼就走……
穆骁原是这般想的。他走进绿绮轩中,撩开重重纱帷,见顾琳琅并没有安生地歇在榻上,而是手扶着榻柱,倚柱坐睡。
……像是在将她送来的宫女走了后,自个儿又醒了过来,想从榻上起身。可,脚还没踩到地上的绣鞋上,醉酒的晕乎劲儿又上头了,于是她人还没来得及下榻,就这么搂靠着榻柱睡着了……
穆骁见她这般坐靠着睡,应是呕不死自己的,转身要走时,却听身后传来了一声若有若无的轻轻叹息。
像是在大白天里见了鬼,穆骁身一激灵,回头看去,见扶柱而睡的顾琳琅,竟睁开了眼睛。
淡金色的春阳,透帷如霜如月,她在霜月色中,浅笑轻盈地望着他,眸光滢润,宛若盛满了摇漾的玉液琼浆,如能教人醉溺其中。
久远的记忆,又似海潮,将要袭上心头。警觉的穆骁,原要在被记忆吞没前,抬脚离开。可她,却又像洞悉了他的用意,未待他迈开步子,即轻启朱唇,如鬼怪志异中白狐幻作的美人,在月下寺中,向路经的可怜小书生,别有用心地依依挽留道:
“你要去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