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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指修长有力, 轻轻拂在他额前,缠绕着他乌黑柔软的发,带起一阵薄荷清香。
车内寂静无声, 程不遇抬起眼, 顾如琢眼底漆黑如墨, 只是对上他视线的这一刹那,仿佛他也跟着有些迷茫似的——顾如琢微微失神了一刹那,随后收回手。
大雨敲打着车窗,哗啦哗啦的, 溅落起一片雪白的水光。
程不遇垂下眼睫,安静思索。
……原来,这是难过吗?
他的情感缺乏症从来没有跟其他人提起过,但顾如琢拥有能看破他情绪的神奇能力, 尽管他无法辨认其中的真伪。
从高中起, 仿佛每次都是这样。
那场他们彼此心知肚明的恋爱游戏中,他替他捡了钢笔, 替他买了机票, 在他发高烧的时候赶来医务室陪他……这些行动,像是顾如琢随性而起的玩闹, 没有多上心,却也透着一种时常让他紧张的野性和敏锐。
他借这场恋爱游戏审视自己, 顾如琢是游戏的发起者,却被他排除在外。按照他的计划, 这是他体验情感的一场独角戏。
他时常在想,当年的发起者如果换了别人, 他或许也会接受。
但不会有第二个发起者, 背离他给他赋予的身份——顾如琢以一种强大、骄横的姿态, 把他从独角戏中拽入尘埃,将一个人的事情,变成了两个人的。
他说不清这件事会造成什么后果,或许什么后果都没有,但也或许造成了什么后果,他还在思索。
顾如琢重新启动车辆,雨刮器无声运行着。
山下果然有媒体拦着,但这个点,又下着暴雨,记者们大多都窝在车上打瞌睡。偶尔下来一辆车,也大多是来吊唁的客人返程。
起初没什么人注意他们,后来车辆驶过主道,有人发现了异常:“起来了起来了,那不是顾如琢吗?”
“顾如琢一个人下来的?”
一群人定睛一看,这位少爷又是自己开车,墨镜帽子都没带,神情微冷而放松。
“他一个人?下来干什么?”
“听说山上没有吃饭的地方!”
“卧槽,不是,快跟啊兄弟们!他车后座好像还有个人啊!”
所有人都伸长脖子往前看,车辆拐过主路的,明明白白的都看见了后座还有一个清秀的人影。只是那人戴着口罩棒球帽和墨镜,反而比顾如琢遮得还严实。
娱记们立刻走了一波,纷纷跳上车开始追。
“老李,你不追?你就在车上?”
李记者坐在车上,往那辆车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摇了摇头:“丧期,他们要守灵的,这时候下山多半是买点东西,顾如琢这次连团队都没带,做人留一线,雨天晚上还是别追车了吧。”
“我跟你说,你这样不行的,豁不出去,怎么做好娱记?”同行人也没有强求,只是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离去了。
这一片本身靠近郊区,非常空旷,除了高架上货运车流川流不息外,主干路上每辆车都十分显眼。
程不遇系着安全带,很乖地坐在后座。
听见身后车辆的轰鸣声,他回头看了一眼。暴雨中,少说有五六辆车都在追他们,阵仗很吓人。
“安全带系好了没有?”顾如琢在前座问道,声音淡淡的。
程不遇抬起眼,望见车内后视镜上映出顾如琢的一双眼,很锐利,不知道是在看他还是在看后边的车。
他说:“系好了。”
“好,坐稳。”顾如琢随手调了音乐,车内开始播放摇滚乐,他沙哑的声音响在其中,透出一种异于平常的冷静和危险:“我不太喜欢大多数记者就是这个原因,今天情况特殊,我们来把他们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