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假意与之结盟,实则观望。反正,他必不可能拿下建康。只是考虑到妹妹却心生犹豫了。
妹妹是从北方死遁回来的,魏王得知真相后,会不会大发雷霆?其次,妹妹也当是不想见到他的,如若他贼心不死,知晓真相后强迫妹妹嫁他,又当如何……
谢临顾虑重重,一双眼空落落地望着杯中清酒,忧愁满腹。屋外,去而复返、前来寻找芃芃遗下的长命锁的谢窈已立了许久,一手抚着窗棂,始终保持着扣窗的姿势,背心却如被夜间风露浸染,凄冷一片。
良久,她收回手,沉默地踏着月色折返。春芜默默跟随其后。
回到自己的卧房里,睡榻上女儿已然沉睡,她看了芃芃日益有异于汉人的深刻五官一会儿,替她掖了掖小被子,眼中柔情脉脉。
坐回镜台前,她取出一方上了锁的小匣子,打开后,里面呈着的赤绳金铃光耀夺目,却是昔年斛律骁所赠。
她倒也不是故意留下。这赤绳子一直系在她的足上,彼时走的匆忙,并未解开,后来误以为有孕,便犹豫是否要将它留给腹中的孩子,再后来回到临海,虽被诊出有孕是误诊,这条赤绳子到底留下了。只是多年束之高阁,就如那段在北方的记忆……
就如那段在北方的记忆,曾宛如梦魇,日夜痛苦折磨,隔着岁月,如今再忆,竟也可以平和地回望了。
而过去某些坚守的东西,也在君王的暴虐和昏庸下被击得溃不成军。
“阿母。”
耳后传来芃芃迷蒙的呼唤,她回过头,芃芃已被烛光晃得醒了过来,拿小拳头揉揉惺忪的眼,爬下榻,趿着她的小木屐啪嗒啪嗒地走到母亲身边:“你在看什么啊。”
她问得一脸好奇。灯下,谢窈眼睫如流蝶轻扑,想了一刻,将链子取下笑道:“一位故人所赠,芃芃喜欢,就给芃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