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部的心。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
是从那个人的死开始吧。她给了他一刀,给了他三个月的虚幻的甜蜜,然而假的就是假的,他以为他能得到的一切全都成了梦幻泡影。
当年,指使细作贿赂南朝大臣进谗言害死陆家满门,是他平生布下的最错的一步棋。从此,他永远也不能胜过那个人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哪怕是有了芃芃,都不能……
屋顶雷车轰轰,将陷在回忆里的他从中惊醒。他轻轻挪开她微微汗湿的脸,她眼睫安静地搭在眼睑上,褪去了白日的清冷疏离,才显得乖顺温柔。
心底的不甘一瞬溃了堤,他忍不住问:“窈窈,这些年,你当真没有一分一毫地想我么?哪怕是,瞧在芃芃的份上?”
没有回应,长夜寂静如万古洪荒,只闻得见屋外夜雨漏下梧桐、点点滴滴打在庭阶上的清响。如滴落在他的惆怅心事上,在庭阶上一圈一圈地荡开涟漪。
次日,谢窈起身时,宿雨初停,她的低烧也已去了许多。
身上衣裳完整,腰身以下也未有任何不适的迹象。她怔怔地坐在床上,扫了眼身上完好的寝衣,忆起两人昨夜的亲密,神色虽漠然,心间却似缠了团乱麻,一时间不知应作何想。
“没骗芃芃吧,你阿母在这里。”
门外传来斛律骁的声音,房门从外打开,他牵着芃芃同青霜走进来。
他看芃芃的眼神浸满了笑。芃芃却拉着张小脸,闷闷的,藕节似的白胖小手揉着挂了金豆豆的眼。看清母亲之后,“哇”的一声飞奔过来扑进母亲怀里:“阿母……”依赖极了。
原来她方才醒来不见了阿母,便吵着闹着要娘亲,斛律骁遂以带她找母亲为由,将人领到了这里来。
谢窈抱了芃芃在怀,安抚了她一会儿,贴着母亲柔软熟悉的怀抱,小姑娘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脸上的金豆豆也不掉了。斛律骁走过来轻轻刮了下她粉嫩的小鼻子:“那,既然找到了娘亲,芃芃该怎么谢我呢?还说不说我是坏人了?”
芃芃有些不好意思,害羞地把脸埋向母亲怀里,到底没那么厌恶与抵触他了。
喂了芃芃一小碗米粥,谢窈又抱她到窗前的书案下手把手地带她练了一会儿字。小姑娘很娇气,写了两个大字就嚷嚷着手疼,但在母亲的鼓励下还是耐着性子认真临完了一篇字帖,高兴地举起来给母亲看:“阿母,你看!芃芃写得好不好看!”
谢窈还未及答言,始终守在旁边看母女俩练字的斛律骁已应了,他温声道:“芃芃写得真不错啊,送给我好不好?”
他吸取教训,这回并未自称阿父。芃芃便很高兴地应了:“好呀好呀,那你要把芃芃的字挂起来哦。”
“我挂不好,芃芃带我去挂好不好。”
芃芃黑玉似的眸球灵动转了转,请示地看向母亲。谢窈脸上神情淡淡的,缓缓点了点头。
“那我们现在就去。”芃芃兴高采烈地,拿着那幅字,去牵他的手往外走。
斛律骁把芃芃抱起来,驮在肩头上往外走,谢窈移目,瞧着二人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已是第四日了。几日的相处下来,芃芃待他的态度已比一开始要好上许多。
他是鲜卑人,芃芃身上也流着鲜卑的血,许是这一层血缘上的亲近,芃芃渐渐地没那么讨厌他,不再一口一个“坏人”、“坏蛋”了。
可,他却似真的将芃芃认作他的女儿,若以此胁迫她同他回去洛阳,又该怎么办呢?
夜间就寝,谢窈斜倚在榻床上、手里轻摇着一把绢丝团扇,哄女儿入眠。
微风习习,芃芃在丝丝凉意中睡去,月牙眼儿乖顺闭着,瑶鼻下樱桃微张,鼻下更不住地吐着泡泡,十分可爱。
她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