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的闷气。
——不但如此,他还真的绿了自己!
那夜火树银花,他和兼竹表白的话如萦耳侧:
“修道之途千百年……并非每一个人都能相伴到最后。”
“他若珍惜你,就不会叫你苦寻良久。”
呲。手指将衣摆抓得更紧,袖间多了道褶皱。
“你同他缘分已尽……我想追求你。”
呲。袖间又多了道褶皱。
“只把我当做我,而不是别人的替身。”
怀妄深吸了口气,忽然有点头晕目眩,他牙根紧合着,不愿去揣测当初自己说这番话时兼竹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依稀记得当时兼竹低着头浑身颤抖,他还暗恼“那人”伤了兼竹的心。
现在想想,估计是笑得花枝乱颤了。
怀妄一张冷淡的俊脸上羞窘尴尬到了极点。他当时到底出于什么心态才说出这番话的?
不但挖了自己墙角,挖完还不忘回头踩一脚。
银色的外袍被他揪在手指间,衣料自肩头绷得笔直。怀妄几乎整个人都牢牢地钉在了池底,像块僵硬的搓衣板一动不动。
他想,还能有比这更要命的吗?
……喔,还真有。
怀妄又想起来:他这两日天天在兼竹面前同自己做比较,比较谁的时间久,比较谁的技术好,比完不忘暗自较劲,话里话外就差直说自己不行。
银色的搓衣板在瑶池中央腾着热气。
怀妄现在只想时光倒退几个月,不要渡劫了。
他可以不当这天下第一大乘,他只想安安稳稳地和兼竹待在蒹山岁月静好。
远离尘世的纷纷扰扰,也远离自己的纷纷扰扰。
银光散热搓衣板在池底钉了好长一段时间,终究还是被想要见到兼竹的急切心情压倒了羞窘。
怀妄闭目凝神,灵气运转一周天,而后缓缓呼出一口浊气。他飞身出了瑶池,准备去寻他亲爱的道侣。
银光一瞬离了昆仑。
只余瑶池水下两道脚印深深嵌入了池底。
.
兼竹的神识依旧躲着他,怀妄找不到人,心里急得像是冒了团火。
又是闷痛又是心痒,恨不得立马拥人入怀,让兼竹知道自己全都记起来了。
可他昨日就将九州之内兼竹会去的地方翻了个遍,结果一无所获。还是在渭都城里找到了兼竹留下的一丝线索。
怀妄顿了顿,转头又回到渭都城。
既然兼竹买了河灯,想必也在城中露过面,一定有人见过他。只要沿途打听,多多少少能得到一点兼竹的消息。
回到渭都城时,盂兰盆节已经快要结束。
街上的游人比起先前减少了大半,三三两两结伴往回走着,还有些摊贩准备收摊。
怀妄心中急切,根本没顾得上做任何伪装,或带顶帷帽遮面。他就这样一袭银衫穿梭在稀松的人群中,冷峻的相貌、谪仙般的气质十分惹眼,引得游人纷纷回头。
“天啊,看见仙人了。”
“那般身姿,也不知是哪位仙君?”
“银衣银发……等等,这莫非是传说中的怀妄仙尊?”
“嘶!那位天下第一的大乘!?”
细碎的议论夹杂在稀稀落落的人声中,若是平日怀妄早就有所察觉、将身形隐去,但他现在顾不得这些。
兴许是他周身气场太过凌厉,给人一种无法近身之感,怀妄一路走过,游人纷纷侧身避让,像是怕身上的尘埃沾染了这位无上仙尊。
怀妄径直到了卖河灯的地方。他记得这里,他每年都同兼竹一道来。
卖河灯的地方只余三两盏河灯,商贩正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