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
入冬了, 天黑的快。
五点半左右,天色渐沉。一阵寒风吹过,庭院中的几人, 多少都有些瑟缩。
路守谦搓了搓手,笑的微有尴尬,“虽然只是梁老先生的一面之词, 但我和静娴找宁宁那么多年, 即使有一丝微乎其微的希望, 也不希望放弃。”
说罢, 他看妻子一眼。
路太太出门前重新化妆, 双颊上腮红, 可这时仍显苍白。
她勉强提起精神:“秦伯父, 小茹,我们也知道一时之间, 你们很难接受。但请你们体谅我们为人父母、急于认亲的心情。”
秦太太的脸色比她更差,沉默着。
秦老爷子穿着旧式长棉大衣,腿上盖着羊毛毯, 反而是最暖和的。他靠着躺椅,掀一掀眼皮, 强作好奇:“梁老先生真那么说?”
“一字不差。”路守谦肃穆道, “因此我才冒昧又来打扰。”
秦老爷子笑了笑, “若真是宁丫头, 也算天公作美,是一桩大喜事。”
路守谦听他那么说, 心下一松, 笑道:“可不是吗。况且白——宁宁和秦措已经有了小雾, 及早登记结婚, 喜上加喜。”
秦老爷子懒洋洋的,“是,双喜临门。”
秦太太听一句,太阳穴便突突跳,涨疼。她深呼吸几次,才能开口:“这事,先等医学鉴定。”
路太太附和:“对,一切以医学为准。”
秦太太闻言坐不住,站起身,向屋里去,“朱妈。”
朱妈从门口出来,“太太?”
秦太太皱眉问:“少爷呢?打他几个电话都说在视频会议,现在总该开完会。”
朱妈回答:“我刚才打了,说过这边的情况。少爷说,他今晚走不开,但会叫人过来。”
秦太太气道:“这种时候他不在,派谁来能顶用——罢了。”
半小时后,朱妈又回来,身后跟一名提公文包的青年。
“老爷,太太,少爷的助理。”
天色已近全黑,庭院亮起一盏盏别致的灯笼。
常佑对在场的人一一打过招呼,从包里取出一个密封袋,“秦总交代我一定亲自带到。”
路守谦望着那只袋子,“这是……”
“白小姐的头发。”
于是路家两人道谢,告辞。常佑也跟着离开。
秦太太遥遥听见汽车启动的声音,摇摇头,“不该。”
秦老爷子稍稍坐起,“小茹,你看见屋里我正在叫人做的昙花标本吗?”他说的高兴,“一朵一朵的,多好看。”
秦太太心不在焉,“昙花是因为微震影响才开花,和白小姐没关系,专家早上来过。”
秦老爷子失笑,“我也没说跟白小姐有关系。”
秦太太抿紧嘴唇。
“……你啊!”秦老爷子叹气,“从前你嫌弃白小姐,不就因为她的家世?她如果是路宁宁,你烦恼什么?不正合你心意吗。”
“不是因为家世,是品性。”
“品性?”
秦太太苍白着脸,“如果是和盼宁差不多的女孩,善良单纯——即使家里条件不行,我也不会那么反对。”
“人心隔肚皮。”秦老爷子淡淡的,“认识一辈子,也未必清楚对方真正的品性。像你和白小姐,话都说不上几句,能看破多少?小茹。”
他转过头,目光深远,“你看着白纤纤,心里先入为主,把她当成你仇人的化身,先恨上了。放下吧,上一代的恩怨,不要为难孩子们。”
秦太太不语。她坐一会儿,说:“我扶您进去,入夜风寒。”
秦老爷子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