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焰表情不耐地隔着男人往季时屿面前一伸,“不好意思,手劲儿太大。”
季时屿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沉默地接了过去,有些嫌弃地捡吧捡吧吃了两口。
男人看了程焰一下,程焰歪头也看了他一眼,挑眉,“吃吗叔?”
男人摇了摇头,季时屿正好说了句,“把你铁砂掌收一收,看好你的包。”她的包随手就丢在了地上,既不讲究,也没一点安全意识,绿皮火车可没那么安全。
程焰给自己也碎了两颗核桃,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包,无所谓道:“我?人眼探测器,谁摸下试试,想骨头拆成几块儿,我就给他拆成几块。”
季时屿嗤笑一声,“你野蛮人?”
程焰丝毫不以为耻,“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我们村里人一向靠力气吃饭。”
扯了会儿,男人起身走了,像是去卫生间了,不过迟迟没有回来。
程焰吃完核桃,拍了拍手,睡了。
火车一路向北,越往北去,视野便越开阔。
她做了个梦不太好,醒来表情更差了。
没过多久,火车已经到江城境内,她再次扭头隔着车窗去看,这就是北方小镇了,天高地阔,远处街道横平竖直,一望无际的辽阔平原,粗犷豪迈。
程焰头靠在靠背上偏头看车窗外,听着列车员在叫喊着江城站要到了。
她在颠簸中长久地凝望北方的旷野,八月底,大片的玉米挺立在旱田里,葱郁油绿,比人还高。
她曾出生在这片土地上,很早了,那时还不记事,所以没有记忆。
她对世界的认知很浅薄,从小连县城都没去过几次,她整个世界只有南菏那么大点地方,到处是水的南方小镇,山脉起伏连绵,房屋错落杂乱,与江城截然不同。印象里自己在南菏一直很不适应,经常哭,她一哭,程训之就扶着拐杖沉默地坐在她对面,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和一个残疾沉默不会带孩子又穷得叮当响的男人。
现在回忆起来,觉得俩人惨了吧唧的。
她花了很长时间学会在南菏那种破地方生存,也花了很长时间学会和父亲相处。两个人鸡飞狗跳了好多年,虽然天天对呛,可程焰仍旧觉得有程训之这个爹挺好的。
如今一切都要重新来过。
还没到地方,她已经不适应了,眉头拧成深重的川字。
脑子里倏忽闪过临走前父亲送她上火车的画面,程训之粗粝的手指紧紧捏着她的手腕,再次叮嘱,“别怨恨她。”
她抿着唇,沉默许久,不明白她生母周敏玉到底有什么魅力,让他到现在还在为她着想。
她很想嘲讽他一句没出息,但最终还是表情不耐烦地“嗯”了声,“知道了。”
车缓慢停了,车厢里挤成一团,程焰闭着眼静坐在那里,听着耳边的嗡鸣。等人走完了,她才慢吞吞睁开眼,季时屿也不着急地没动,他是因为坐绿皮火车很不舒服,浑身酸疼。
为了照顾程焰的经济状况,不然他才不愿意受这鸟罪。
程焰抬头跟他说:“谢了,我妈会来接我,有缘再见!”
季时屿没多寒暄,似乎终于完成任务了一般,点了下头,挥了下手,就算是告别了。
程焰“啧”了声,虽然内心很感谢他带自己坐火车,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被激起了反骨,仿佛不听他说句话不痛快似的,扯了下他,“加个q.q?”
季时屿拖着行李箱准备下去,很不客气反问了句:“还有事?”
程焰被他这很不客气的语气弄得非常不爽,她捋了下马尾,“多条朋友多条路,以后有架我帮你打。”
季时屿:“……”
长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