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安回到片场时, 雨还未停歇。
现场副导演正在拍摄,他便径直走向了屋檐下的倪苏和路乘风。
见他身边没有跟来于意欢,倪苏礼貌且探寻地问:“找到意欢了吗, 她没事吧?”
于安摇摇头, 只说了一半真话:“找到了, 但人晕在了酒店房间, 状态不太好。”
路乘风还在这里, 他并不打算在女儿喜欢的人面前, 说她抑郁自残。
倪苏的心微沉。
于意欢昨晚收工时还好端端的, 怎么倪梦刚公布了要转型做经纪人, 她就突然晕倒不能来片场了?
他直觉这是于意欢的小把戏。
“那‘椿来之死’这场戏今天还拍吗?”路乘风问出了她心中所想。
于安望一眼拍摄的绝佳天气,叹气:“今天肯定拍不了了,欢欢精神状态很差上不了戏,希望下次还能碰到这样的好天气吧。”
倪苏沉默, 连一句敷衍的“身体为重”都不想说。
“会有的。”路乘风伸手拿起剧本,指向了一段戏,“今天也可以拍‘陈烈和椿来逃离偷窃团伙, 扒上火车逃离’这一段。”
同样是雨夜,场景同样有火车, 倒不失为一个可行的补救措施。
于安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这正是我丢下女儿返回片场的原因。”
他拍拍路乘风的肩膀,突然赶客:“不过时间还早,可以等天再暗一点再拍。乘风,我有点事要跟倪苏单独谈谈。”
“行, 我过去看看副导演他们。”路乘风会意, 接过于安的伞便走进雨里。
这个节骨眼, 倪苏估计八成又和于意欢有关, 眉头微蹙了蹙。
“于导, 在片场可以只聊工作的事吗?”她不想为于意欢心烦,干脆直说了,“等会要拍的逃离戏也挺难的,我不希望情绪受到太大波动。”
于安神思复杂地看向她,无声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沉默。
其实他的确是想告诉倪苏真相的,并非是要问责,而是因为她才是受这件事影响最大的人。
娱乐圈里患抑郁的人很多,有走出来的,也有实在难控连事业都无以为继的。他根本不知道欢欢究竟病到哪种程度,还能不能正常拍戏,如果不能,到时候是换人成本更高或是等欢欢调整更优。
而无论是哪种结果,这对于以此为处女作的倪苏,显然都不算什么好事。
本来于安是想在此刻就告知倪苏。
但他想起此前每一次和亲生女儿谈到欢欢时,他们总是大吵一架不欢而散,就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这个女孩受到的苦难已经太多了,她看似无坚不摧,但其实也有敏感脆弱的一面。
于意欢是她的逆鳞。
他先前总是无意间便偏爱欢欢,现在已对她曾经的遭遇感同身受过,又怎么能任由自己去伤害她。就算欢欢的抑郁,是她的回归而导致,也不该由她来买单。毕竟她也是无辜的受害者。
“倪苏,愿意聊聊你和你妈妈合作的事吗?”于安最终将话题导入了另一件很在意的事上。
倪苏颇感意外,她没想过于安会来找自己聊这件事。
她这才收起防备与不悦,心平气和地看向父亲:“我以为妈妈应该早就和您谈妥了,妈妈都已经官宣了,我们还能聊什么呢?”
“事实上,”于安说,“我并不同意你妈妈这样做。”
倪苏没有问为什么,而是直接替父亲拉了拉椅子:“坐下来说吧。”
于安见女儿并不排斥,态度也松弛下来。
在这件事上,他没打算保留:“倪苏,你可能不知道,你妈妈一直无法接受她的事业滑坡,在这方面已经近乎偏执。她人生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