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无救脑子里冒出两个声音在吵架。
一个说:“老白应该只是单纯的记性好罢了。老白向来聪明,背书看一眼就能过目不忘,能够记下你的剑招有什么稀奇。”
此言甚是。
另一个说:“可是小白当年不会武功,要想记住你的剑招,那得观察得有多仔细?你想想你不通音律,却能记住他的琴音,那得是相当在意才能做到。”
……好像也有道理。
“我看你是被爱情金箭冲昏头脑,看到老白现在爱你,就真幻想他以前也喜欢你了。别自作多情了,你清醒一点,你要是当真了,金箭失效后你们关系就尴尬了。”
“畏手畏脚才是懦夫!你不拼一把,怎么知道就没有可能?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还犹豫不决,活该你一辈子单身。”
“你不能对不起自己的兄弟!”
“道貌岸然,你分明就没把他当兄弟!”
两个声音各执一词,各有各的道理,在他脑子里吵来吵去,吵得范无救头大。
他语气不好地吼了声:“别吵了!”
脑子里两个声音一下子消失,世界瞬间清静。
……安静得有些不正常。
片刻后,谢必安淡淡道:“你嫌我吵?”
范无救:“……”
他脑海中天人交战,可现实里只有谢必安正在同他说话。他突然说这么一句别吵,很难不让谢必安误会范无救是在叫他闭嘴。
范无救慌忙解释:“小白,不是,我……”
谢必安背过身:“知道了,你不想听我说话,我不说了。”
这可真是要了范无救的命。他连忙撑起身,抚上谢必安的肩哄道:“小白,我不是对你凶,我刚才是脑子里想到别的烦心事,想让脑子停下来……”
谢必安语气更冷:“和我聊天还分心,你果然不想听我说话。”
范无救忙道:“不是,想的事也是与你有关的。”
谢必安这回声音已经毫无温度:“原来与我有关的竟是烦心事,既然貌合神离至此,那便分手。”
范无救:“……”
但凡他有谢必安半点伶牙俐齿,也不至于越描越黑。
范无救深吸一口气:“小白,你转过来听我说。”
然而谢必安已经生气,范无救跪下也哄不好的那种。
范无救投降:“祖宗,刚刚只是个误会。”但他刚才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却也不好说出来。
谢必安轻声:“是不是我提起以前的琐事,你嫌烦了?”
范无救一愣:“怎么会。再说了,不是我先提的么?”
谢必安却不说话了。
金箭可以将人的本性无限放大。谢必安生性冷静,看似毫无波动,可他性子里的敏感细腻,暗恋中的自卑小心,却也因此骤然强烈千百倍。
他喜欢范无救,这是他生前死后最大的秘密。就算现在不是秘密了,千年的隐忍压抑也已渗入骨子里。
因为偷偷喜欢范无救,谢必安记得生前与范无救的一切。记得他们儿时手拉着手去镇上看皮影戏;记得他们在竹林中练剑,他不小心割破手指,范无救小心拭去他指尖的血;记得他全神贯注地望着范无救,记下那些眼花缭乱的剑招;记得他们一起玩过的每一个小游戏,分过的每一块白糖糕……
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是他弥足珍贵的回忆。可他不能确定,这对范无救是不是也同样珍贵。范无救的表现实在太过直男,完完全全把他当成兄弟,那些记忆对范无救,或许不过是并不重要的前尘往事,不值一提。
他这般细碎地提起,怕招人烦。
哪怕在一起后,心思敏锐的谢必安也能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