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就在意大利暂居过?”汉斯问李医生。
“那是开战之前,我在意大利做医生,后来收到电报去柏林参军,没想到最后又被委派到意大利来,不过一直都没机会去见见几个朋友,他们都是极出色的日耳曼人。”李医生又和汉斯谈起了意大利在战前的样子。
一直下午茶送来的时候,果然是依约送来了新鲜的水果蛋糕,它们一个个都有手掌这么大,上面点缀着白花花的蓬松的奶油,奶油上的樱桃等水果堆成了鲜艳好看的样子,附上一杯茶和半杯奶。
当然,在现代人看来,这种“白色”的纯动物脂肪奶油蛋糕是根本不入口的。叶良本就不爱吃甜的,就算偶尔吃点蛋糕也只会吃乳酪蛋糕和慕斯。
他还记得公司门口有一家甜品店里面的招牌叫做“地狱巧克力熔浆”,听起来很是吓人的样子,但实际上是熔岩巧克力蛋糕,在巧克力的松软蛋糕外壳下,咬一口就会有黑色的流动巧克力浆粘在嘴贱,动与静的甜美结合,巧克力味道浓郁醇厚,却不会腻味。公司里的妹子尽管一再嚷嚷着“好胖一定要减肥”,却总忍不住结伴去买来,下午或加班时候吃。
吃下午茶的时候就尽可看出一个人的出身与修养,是贵族是有钱人还是草根一目了然。平时大家都穿着一样的德国军服,拿着一样的制式武器,做着一样丧尽天良的事情,只有在吃东西这种小细节上,才能看出各家的修养。
像汉斯这样是最为平民的吃法,而旁边的李医生则要显得考究多了,正如他自己所说,曾经在意大利做医生的时候,就总是到当地的高级餐馆就餐。
而莱茵西斯的家庭属于没落的富人,兰洛特的父亲老莱茵西斯先生曾经拥有一大摊产业,但却因为他的猝死而终结。
兰洛特出身名门的母亲本来就有自己家族分给她的嫁妆,又继承了亡夫的部分遗产,独自抚养兰洛特长大的过程中依旧富足无忧。
兰洛特外祖家是贵族,即便不算什么大贵族,但仍旧遗留了一些底蕴。兰洛特的母亲卡拉莉夫人优雅智慧,她是叶良见过的最有见地和道德准则的一位伟大女性。
在希特勒上台的初期,她就极为厌恶反感纳粹,曾对兰洛特说过,希特勒就和政坛历史上出现过的无数的小丑一样,只不过他更加疯狂丑陋。
然而卡拉莉夫人无从阻止纳粹当权,她甚至不能阻止唯一的宝贝儿子在他同学好友们的鼓动下,将纳粹认为德国的救星,将希特勒认作自己的偶像,将参与侵略战争看做自己勇气的证明。
兰洛特不顾理智的母亲的反对,甚至声称断绝和卡拉莉夫人的关系,跑去参了军,结果就是为了一场毫不值得的邪恶战争,为了一个卑鄙的骗子而失去生命。
兰洛特为纳粹效力的这些年来,从未给他的母亲写过一封信,留过一个口信。
叶良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么一个年轻人,好在之前兰洛特一直在正规军队里打仗,即便是场不正义的战争,但兰洛特杀的至少是敌方同样手持武器的军人而非无辜的平民。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屠杀手无寸铁的平民来证明自己的勇气和荣耀更加可笑的事情了。
叶良没有碰那块水果蛋糕,而是用记忆里莱茵西斯家的品茶礼仪喝完了一杯奶茶,他找厨娘要了一个小盒子,并把蛋糕装在里面,说是带回宿舍等有胃口了再吃。
部分军官来说今天还要监督核对苦力们今天做工的成果;另一部分军官要去准备明天给老人孩子“洗澡”的事情;而对汉斯和叶良这一部分军官来说,一天的工作就算结束了,之后的时间都是他们自己的。
叶良按照自己的约定,带着汉斯练习了几个小时的枪法,直到夕阳西沉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当最后一声稳定又沉闷的响声带着目标罐子破碎的声音响起,叶良终于收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