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送到江晚芙手里的时候, 已经是傍晚了,内眷的消息,总是比外头慢了那么几分, 朝堂沸沸扬扬的事情, 府里还什么都不知晓。
但常宁难看的脸色,也足以让江晚芙做足心理准备了, 她深吸一口气, 接过信,没急着打开看。等常宁把前因后果说了。
以往陆则去宣同, 常宁一贯是跟着去的。这一次陆则安排他留下来, 最主要的目的, 就是保护好世子夫人。他本以为,这任务再简单不过, 夫人深居宅院, 几乎不怎么出门,常去的地方,左不过福安堂和明嘉堂, 来来去去都在府里, 也是因此,他才松懈了几分,结果就出了这样的事。
“……照目前的情况看,有可能是瘟疫。陛下已经下旨, 不许任何人进城……所以,江小郎君他现在, 暂时被留在了城外。另外, 陛下虽没直说, 但府中几位爷也都回了府, 怕是要闭门些时日。”
瘟疫这种事情,没人会不怕,哪怕是江晚芙,也是如此。听到阿弟被留在城外时,她心头亦是一颤,手下意识抓紧了帕子,但她很快冷静了下来,慌有什么用,“我知道了。你让我想想。”
常宁倒是很理解,世子爷不在,世子夫人一介女子,事关亲弟弟,慌了神是正常的。
江晚芙忙拆了信,信只有两页,字数不算多,但满满当当的,没有一句废话。她从头看到尾,看到那最后一句时,鼻子一酸,眼睛也跟着湿了。
都这个时候了,阿弟还处处为她着想,连一封信,都写得这样滴水不漏,他素日表现得再老成,也是个不大的孩子。
江晚芙心里一时五味杂陈,既有忧,又有怕,感动、欣慰、愧疚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将信折好,收回信封里,叫惠娘传常宁进来。常宁进屋,江晚芙已经恢复了往日里的镇定,她语气很谨慎地开口,“我想回封信给阿弟,不知常侍卫长能否帮我送到阿弟手里?”
常宁垂首听着,很是一愣,倒是没怎么迟疑,“送信自是无妨的。”
江晚芙就点头,“好,那劳你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写。”
信写的很快,其实也没什么可写的,她能想到的,应对瘟疫的法子,阿弟信里基本都说了,甚至比她考虑得周全得多。思来想去,江晚芙只写了些勉励的话,又让丫鬟去了趟阿弟的院子,取了他的书,备了些可能用得上的药材,整整一箱,连信一同交给常宁。
常宁看得一怔,却没说什么,很快退下去了。
江晚芙也没功夫伤春悲秋,瘟疫不是小事,府里祖母年老体弱,老人家是最怕生病的,还有裴氏,怀着孩子,也不能大意。还有永嘉公主,算不得体弱多病,但也并非很康健。
这么一盘算,卫国公府几乎把老弱病残四个字占全了,眼下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是那个腹泻的小厮,阴差阳错的,给府里提了醒。上至各房主子,下至小厮仆妇,都有所防备,药也备得够足,她前几日才叮嘱药房采买了一批,原也是抱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想法,结果还真的用上了。
府里的布置,江晚芙心里有底,哪怕真的封府,她也并不怕,至少各管事来回话,目前府里没有一例疑似得了瘟疫,倒推回去,那出去施粥的管事小厮,应当暂时是安全的,再加上阿弟信中所说的,他们中有应对瘟疫经验的侍卫。
那应该是、是不会有事的……
江晚芙逼着自己不去想那些,理智地安排好所有事情,直到惠娘进屋,说陆老夫人请她过去。
到了福安堂,永嘉公主竟然也在,婆媳二人见她进来,老太太便先发了话,“庭哥儿的事情,我跟公主已经知道了。”
江晚芙也不觉得意外,阿弟跟着出去施粥的事,府里不少人都知道,老太太也问过一句,还夸赞他“小小年纪,却有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