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依旧还是刺眼的红, 也不知那是多少人的鲜血晕染,才能最终成就这样的红色。
郁詹急促地呼吸着, 赶在最关键的时刻,一把将下坠的时故接在了怀里。
天知道,当他看见时故被九晟天尊一掌击落时,内心升腾而起了怎样的绝望。
不过好在,这些绝望在看到时故还活着的一瞬终于放下了心。
红光从他身后照射出来,照亮他一路奔波的狼狈与疲倦,大概是放下了心的缘故, 他看着时故眼中难以掩饰的惊讶, 后知后觉的愤怒登时就压不住了。
可偏生时故连这点子愤怒都不给他机会发作, 一口鲜血吓得郁詹七魂去了六魄。
他们此刻其实还悬在半空,见状, 郁詹哪里还敢发什么脾气,立刻将时故抱进怀里,怀抱热切宽大,带着一种足以抚慰人心的强大力量。
时故骤然被这样的怀抱包裹, 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回抱。前所未有的归属与安全感随着郁詹的动作将时故牢牢包裹,尽管,他们此时此刻, 其实一点也不安全。
稳稳落地,时故感觉到郁詹手有些抖,也听到了他不稳的吸气声,他想, 郁詹大概是想要说些什么。
但最终, 他只同时故说了三个字。
“疼不疼?”
大概是痛觉已然麻木, 除了刚吐血那一下,时故其实并没有感觉到多少疼痛。
但或许是方才仓皇一瞥看见的郁詹脸上的怒意实在过于吓人,让向来迟钝如时故,竟然也破天荒地起了些求生欲,又或许是这三个字一下砸进了时故心里,砸得他微微一愣之下,无师自通地小心抓住了郁詹的衣角。
“疼……”
他说这句多少带了点博取同情的元素,这对时故来说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在过去的漫长人生里,从来没有那样一个怀抱,可以让时故完完全全地放松与依赖。
可是时故知道,眼前的这个怀抱可以。
尽管时故从来都不是软弱需要他人同情的人,可是在现下,在这个最不合时宜的时刻,时故对这个怀抱,贪恋痴迷到了极点。
只是他只是想稍稍地示个弱,鲜血却有如开了洪的大坝,一张口,就开始源源不断地往外流。
时故有些愣住了,傻傻地捂住嘴,殷红的血却渗过他的指缝,一路淌到了郁詹的身上。
“我……”
迷茫地张了张嘴,时故清晰地看见郁詹的目光从怒气未消迅速转成了惊慌,又在为时故查看了一番伤势之后,从怒气未消上升到了熊熊大火:“你刚才干什么了?!”
时故:“……”
没什么,就是想自个爆。
博同情没有成功,反而暴露了自己干过的好事,郁詹显然气炸了,喊了声006让它疗伤,便站起身来,要往九晟天尊那边去。
时故见状哪里敢让他走,慌慌张张地伸手去抓郁詹,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布满了担忧,看上去又憔悴又脆弱。
他伤得实在太重,如此一个简单的动作也让他痛得额角冒出冷汗,口中鲜血不要钱似的往外流淌,看上去仿佛随时都可能倒地身亡。
但时故好像感觉不到这些,一门心思想要拦住郁詹。
他怕郁詹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熟悉的清香带着微苦,又一次将时故包裹住。
他以为自己会抓不到郁詹,毕竟他走得那么急,又那么快,但事实却是,一见时故这个样子,郁詹就赶忙折返,撑住了时故踉跄的身子。
“他……不是……”
“我知道。”
沉稳的声音打断了时故急切却断断续续的话语,郁詹温柔地撩起了时故有些散乱的发丝,轻声道,“我知道他不是渡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