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西国的动作很快, 没等两天,临西城来的书函信件以及大批礼物和战奴就送到了营帐前。
阿洛那会刚巡视练兵归来,她手里还握着长.枪, 大红色的披风在身后被风吹得鼓起。
策马来到那群人面前,望着眼前数十辆马车的宝物,以及最前方跪立的泽西臣子, 她眉梢轻挑。
“把书函呈上来。”
那臣子穿着泽西官服,身子却在微微颤抖, 双手高举书函过头顶,一下都不敢抬头往上看。
他身后还跪着一批人,应该是泽西割让城池的城主,一个个全都安静如鸡。
侍从从他手里接过书函,递到阿洛手边。
阿洛接过看了看,这书函上写着割让城池的文书, 泽西皇帝显然很怕死, 直接割了十五座城池给大兴, 不仅如此, 还表示愿意以大兴为尊, 当大兴的属国,每年送上大批礼物, 只求得到大兴庇佑。
泽西皇帝能屈能伸,阿洛心下略微满意。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知到一种被注视的感觉,她感官敏锐,迅速抬眼望去, 却没发现那看她的人是谁。
她看向的方向, 那里只有一片密密麻麻跪倒在地的战奴, 战奴来源是战败一方为了平息战胜方的怒火,会挑出士兵中杀敌多的勇武战士,用来给战胜方出气。
一旦成了战奴,这辈子也就毁了。
这些战奴一个个面色灰白,神情麻木,了无生气。
他们是保家卫国的战士,杀敌多本是他们的荣耀,可原来荣耀有一天反而会断送掉他们的性命。
阿洛远远看着他们,突然丢下文书,拉动马缰,胯.下战马温驯地抬起马蹄,小步跑到战奴前方。
沿着跪成一排的战奴走了一圈,战奴们即便早知命不久矣,但听着那踢踢哒哒的马蹄声,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
阿洛却是注意到其中一个人,一般士兵身材大都高大威猛,那人身形却颇为瘦削,他垂头跪着那里,看不清表情,只能瞧见他比周围人白了一圈的肤色。
众人都佝偻着腰背,只有他脊背挺得笔直,仿佛宁折不弯的青松翠竹。
马蹄停在一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没人知道女帝要做什么,但不妨碍大家怕她。
女帝重杀伐,只要经历过不久前的大战,就没有人不怕她。
有人余光瞥见一杆朱红色的长.枪,雪亮的枪尖倒映着天光,那光芒照在眼睛里,刺得眼眸生疼。
枪尖向前伸来,想到战场上女帝一枪串起一个人,一人吓得面如土色,身下蔓延开一股腥臊之气。
阿洛骑在马上,倒没注意到这一幕,她能感觉到周围人身上传来的惧怕,却没从那个男人身上感觉到任何情绪。
他的气息很稳,呼吸均匀,平静地犹如波澜不兴的湖面,没有惧怕没有担忧,似乎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即便她的长.枪抵在他额前,他依旧保持着和之前一样的姿态。
阿洛手很稳,枪尖沿着男人的额头鼻梁缓缓下滑,最终触碰到他的下巴,她手腕稍稍用力,男人被枪尖挑起了脸。
那是一张尽管沾染了灰尘、还带着点青紫伤痕,却依然能看出面貌不俗的脸孔,剑眉星目、挺鼻薄唇,面部轮廓立体俊美。
他的目光如她想象的那般平静,幽深沉静如万里深海,自浓密长睫下淡漠回视她。
即便锋利的枪尖距离他的喉咙只有一寸,即便他的下颌已经印出一道细微的血痕。低头时尚且看不出什么,一抬头,只这一双不屈的眼,便叫人察觉到不同。
阿洛漫不经心想,若他一直用这双眼睛看人,也不怪之后遭遇那么多屈辱。
“知道怎么做奴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