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怔了怔,连忙摇头,“哪有,我从前可怕鬼了。”
他总觉得师兄对自己小时候的经历很感兴趣,看着自己的目光都似乎透出凝为实质的父爱。
可怕!
怎么会有这种奇奇怪怪的幻觉!
陆鸣晃晃脑袋,甩掉这个奇怪的想法,哪有天天捅刀的父爱?一定是他在师兄面前太儿子了,才有这样可怕的错觉。
他顶着君朝露的目光,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后来有天我在乱葬岗待了一.夜,忽然就不怕鬼了。”
陆鸣低着眉眼,目光落在的竹笛上,握笛的手微微攥紧。
那夜黑暗浓稠如墨,乱葬岗鬼火一蓬又一蓬,野草里传来不知品种的虫子叫声。
他蹲在杂草里待了一.夜,眼前萤火虫成群飞过,他伸出手,一只萤火虫停在掌心,发出微弱而闪烁的光。
虽然柔弱得像风中烛火,眨眼就会被黑夜湮没,但它却锲而不舍地发着光。
他突然喜欢上了待在坟地里。
尸体不会跳起来要他的命,不会害他的亲人,更不会剥他的灵根。这儿看似死寂荒芜、阴森可怕,却酝酿着许多的生灵——草木、萤火、和杂草中鸣叫的夏虫。
君朝露望了眼他紧攥的竹笛,“算了,回去吧。”
陆鸣猛地抬头,“就这么回去?”
君朝露:“你还想留在这里叙叙旧?”
陆鸣笑容勉强,“不是,师兄,你……”他问得认真又诚恳,“你不捅我几下消消气吗?”
岁寒雪:……
她在七杀宗一段时日,依旧不懂这诡异的师门相处方式,但她依旧大受震撼。
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奇怪的要求。
君朝露掸了掸袖子,“我捅你干什么?你把鬼方山都快挖垮了,还在底下弄迷宫想阴我是吧?”他笑得温和:“那你再操纵尸傀把底下补起来吧,对,挖垮了广场,要赔我五百万灵石。”
陆鸣倒吸一口凉气,“我哪有这么多钱?”
君朝露安慰他:“师弟努力还债,五百年后,又是一条自由身。”
陆鸣:“呜呜,师兄,你一刀捅死我算了吧。”
一刀捅死他,十八年后他又是一条好汉,可比还债快多了。
君朝露慈爱地摸摸他的脑袋,“傻孩子,我怎么能让你这么快活?”
陆鸣:……不愧是我师兄。
岁寒雪看着他们,忍不住微微翘起嘴角。
她心想,以后七杀宗的生活,看来会十分多姿多彩,一点都不枯燥。
七杀宗多了只到处喷火与喷水的小凤凰,确实很难枯燥。江念从一开始兴致勃勃想撸鸟,到后面一看见那只鸟就烦,恨不得一脚把它有多远踹多远。
裴翦更烦,看见它就直接拔剑。
这只鸟不愧是卑鄙的外来鸟,在江念和裴翦的联手毒打中,越变越强,越飞越快,从一只没几根毛的小肉.球,变成只有着火红羽毛的漂亮大鸟。
为了避开这只鸟,裴翦从北地除雪妖,结果凤凰跟过来,一把火快把北境冰封千年的冰雪都给烧了。于是他又跑到南海,心想自己钻到水里,这只火鸟总不会跟进来。
刚松一口气,就看见这只凤凰两只翅膀哗啦张开,在水里仰泳。
裴翦:……
凤凰虽然体型越发巨大,张开翅膀之时遮天蔽日,生来就会种种神通,但按照凤凰一族的年岁来看,它还只是一个没有断奶的孩子,喜欢跟在妈妈身后嗷嗷叫,也是很正常的事。
然而裴剑神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江念幸灾乐祸,骑着自己的鸟在南海看戏。
火红的大鸟掠过深蓝海面,海水如长龙卷起,直冲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