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眼睑,低声道:“凌施主请说。”
凌瑶无奈:“师叔咱能不能先打个商量?”
玄真睫毛颤了颤,微微掀眼,飞快扫了她灵动的杏眸一眼,问:“何事?”
“咱们都这么熟了,我也一句一个师叔地喊您,您能不能别凌施主前、凌施主后的叫我?我叫您师叔,您可以跟我师父一样,叫我小瑶啊。”
玄真沉默。
凌瑶盯着他的脸:“师叔?”
玄真低低应了声,道:“礼不可废。”
凌瑶没辙,长叹了口气:“行吧,随您喜欢……我们还是聊正事吧。”她挠了挠腮,“是这样的,我不是刚结丹嘛……”
她巴拉巴拉地将自己修行上的几点疑惑扔了出来。
玄真耐心地依次解释。
凌瑶越听越来劲儿,当即在他旁边盘腿坐好,按着他的指点开始尝试,不过片刻便再次进入入定状态。
察觉身侧气息绵长平稳,玄真才掀起眼皮,视线缓缓移动,直至落在那张小脸上。
杏眸闭着,看不到平日的灵动;小巧鼻子微微皱起,仿佛在苦思修行之道;粉嫩如花的樱唇柔软美好,出口之话却堪比炙火,一把一把地燎向佛心——
“世人皆有所愿。或为己身,或为亲友家人……你有何愿?”
“哎呀封建迷信要不得,你就是个佛修,又不是真的如来,没事别操心别人,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世人皆敬畏贫僧,你为何不?”
“师叔,敬您是必然的,畏从何来?您这么亲和,大家为什么要怕你?!天啊你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吗?”
“众生有六苦,世间有万恶。贫僧听禅诵佛数百年,却改变不了什么。”
“师叔,人之所以叫人,是因为只有两条腿两只手。你佛理再厉害,终归也只是个人,别把天下人都抗在自己身上,天下自有天下人去操心,你只需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念你的佛,好吗?”
……
被压制的修为再次涌动,暗红光影在眸底跃动——
忽有打量视线传来。
玄真端坐依旧,望过去时,眸底已恢复沉静幽深。
运功完毕的南清锐朝他点了点头,视线移动,落在身侧闭目而坐的小姑娘身上,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欣赏。
玄真再次垂眸,扶在膝上的右手滑下,腕间念珠落入指间。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注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