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高中生窃窃私语,眼睛不时看向撑着黑伞的丁燳青。
肤色苍白的丁燳青有一股阴郁病态的气质,静静站在雨中便自成天地。
□□德此时对逼疯丁燳青一事洋洋自得,越疯越容易得手,可是眼下还不够,还要让柴火烧得更旺。
咦?□□德若有所感,看向商店的角落,那儿空荡荡,不知为何,祂却觉得那里应该蹲着一个人,或者说一个乞丐。
但是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雨势渐大,遮住天地,迷蒙视线,丁燳青朝人流密集的街头走去。
□□德便收回目光,反正没什么可看的。
***
丁燳青在日复一日的戏耍中,似乎习以为常,反而借机拿捏住□□德,被送往七.八千年前的远古时代,流落苏美尔众神庇佑国度的奴隶斗兽场。
游走生死的血腥和危险似乎成为唯一能刺激到丁燳青的活动,能让他觉得他还活着,有呼吸、有想念的人。
斗兽场的奴隶都惧怕他,他被送去诡异斗兽区,后来那里的诡异集体惧怕一个人类。
明明是奴隶,却衣着干净、头发整齐。明明是人类,却比诡异凶残。明明活得最有尊严、最像一个人,却在自毁的边缘行走。
连陷害丁燳青,将其驱逐出苏美尔众神庇佑下的国度的撒母耳,也惧怕他的不可控。
要不是欺骗丁燳青在古埃及那儿有能复活岑今的办法,而丁燳青安分接受被陷害、被驱逐,□□德险些以为丁燳青失控。
还好,还在控制范围内。
□□德如是想着,殊不知祂对丁燳青的姿态已然从游刃有余的戏耍、傲慢,转变为忌惮,甚至产生一丝连祂都没察觉到的恐惧。
丁燳青辗转于古埃及和古希腊,仿佛没有理智的牵线木偶被联手耍弄、欺骗,疯疯癫癫,若痴若狂。
□□德自得于形势还在掌控中,不知丁燳青瞒过祂,私下与众神交流,谋划一场前所未有的变局。
他予众神延续生命之火的希望,众神允诺他再见岑今一面。
叩问三万神,求解相思。
每见一神便要问能不能让他见到岑今,失望过后,再做交易,始终围绕着岑今,岑今是中心,是驱使一切谋划的动力,是他活着的理由。
斯考尔德难以理解。
她歇斯底里地大闹一场后,挖出生命泉水酿的烈酒,邀请丁燳青到世界树树根处共饮,喝得半醉半醒间问:“你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真有那么爱吗?是执念,还是自我感动?是自我催眠,连自己都相信了的谎言,还是因为面对的事实与认知不符导致的偏执、叛逆,从而扭曲成你对某个人的爱意?”
丁燳青微偏头,目光从天边瑰丽的云霞落到生命泉水,回到手边的酒坛,望着里头浑浊的酒液,沉默良久才说:“你的问题,我也想过,想过很多遍。”
在很痛苦的时候,反复质问,是不是岑今恰好消失在情浓时,恰好身边的人都否定他的存在、否定他的记忆,所以他逆反、偏执,固执地追求岑今,想证明他没错?
是不是在一个人身上耗费太多时间、精力、情绪,就会越陷越深,直至疯狂不自知?
是不是其实没那么爱,只是自我感动、自我欺骗,才无法从编织出来的偏执感情里脱身?
答案否定又肯定,肯定又否定,千万次自问自答之后,突然就觉得算了,不想刨根问底了,他已经想不起最初坚持岑今不是妄想的原因,也不太记得失去时的心情。
无论答案如何,岑今已然成为他生命绝无可分割的理由,比他的灵魂、肉.体更重要。
他活着,他的谋划,他所言所行的目标,只指向岑今。
就像瓶子里的魔鬼,希望破灭,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