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近二十二年里, 解雩君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的人生多么完满。
他像绝大多数孩子那样长大,父母疼爱,长辈爱护。
一直以来平安顺遂、健康无忧, 几乎没有烦心事儿。
只一样:十七岁的时候叛逆到去打职业。
很长一段时间里, 融洽和温暖的家庭环境都是解雩君最大的底气,当年他和张竹毅差点在破破烂烂的FZ过不下去、以为自己要收拾行李回去读书的时候, 家里除了怕他吃亏, 也没说过一句重话……
如今见识到嘉慈的二十年,解雩君除了心疼只有心疼。
一个奉真爱为一生至上的母亲,缺席孩子几乎从头到尾的成长,却蛮横而自私的要将自己的执念强加给孩子;一对本以为是亲父母的舅家养父母, 想得更多的只是“将来他能帮衬一把我们那个不争气的孩子”;一个从小到大嬉笑打闹亲密无间的兄弟,因为所谓的“人生正途”, 用他最不该的立场自以为是的否定别人的梦想……
或许从他们各自的立场看, 这些事情本就理所应当。
做妈妈的期盼儿子能子承父业, 养父母希望养子和儿子成人成才相互扶持,弟弟想要哥哥过得更好、而不是因为非寻常取向遭受伤害,但解雩君只觉得沉甸甸的无力。
尤其是在嘉慈语气平静的指出, 至少周女士不是随便将儿子扔在哪棵树下任由自生自灭;至少舅舅和舅妈将妹妹的孩子养大, 供给了吃穿教育、待他和善;至少周励昕的确有理解过哥哥、甚至为他出谋划策。
解雩君怨恨“释然”这两个字的情绪绝不比嘉慈浅, 因为他清晰的感受到,因为感情的不对等投入,对方或许是怨过的,可最后除了周女士,嘉慈谁也没怪, 因为他知道, 这事本身只有她一人有错……
第一次见面时, 解雩君知道了这个男孩儿的名字。
嘉慈,慈悲的慈。
他本以为,这是长辈单纯朴实的期愿,他们只是希望孩子做一个善良的人。却没想过,不管是“嘉”还是“慈”,这个名字从头到尾都是为了别人而来……
“我没有那么善良慈悲,甚至自私得很。论为人子女的义务,我只会认一对父母,养大我的那一对。我也只有一个弟弟,就是和我一起长大的那个。他们曾经将我推向周女士,是会有些难过,但我依然不想和她产生碰撞。”
有人渴望长大之后出人头地,而有的人,却只想回到从前。
哪怕是自欺欺人的过上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也好过现在的僵持……
*
今年的世赛进行到12月的时候,赛程只推进了不到一半,五个城市站点,大多数的战队目前为止只轮了三个,LPL赛区的各大战队不像其他赛区远道而来,他们有一个中国胃,几乎没有气候和饮食上的适应期。
除了PQ早早来到上海,其他两场比赛的战队基本都是前一天才到。
第二天到会场,现场总算不像从前那样主场一边倒,各家粉丝都有来,应援也不少,看着热热闹闹,总算有了些中期的氛围。
FZ早早到了后台做准备,他们最后一轮登场对战PQ,可以这么说,但凡前面几场拖拉一会儿打满场次,今天都得12点下班了……
“马思卡,有人找。”
张竹毅在做头发,探着脖子试图从镜子里看到那人是谁,但解雩君已经出去了,门外站着个男孩,除了周励昕又有谁,他穿着PQ队服,明晃晃的扎眼的很:“你是不是和周嘉慈说我坏话了?”
“怎么,你哥说你?”
周励昕撇嘴,“才没有,他叫我对你好好说话。”
解雩君挑眉,“是要好好说话啊,嘉慈没说错。”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