黢的人影从远处朝他们狂奔而来,犬声也越来越近。
他一边疾行,一边大声呼喝什么。
距离隔得有点远,大家只知道他在嚷嚷,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你们村狗还追人的?”张三寺转头问韦业。
覃斯文皱着眉,借了手电站在路上往路口照了照。
那个人已经跑远了。
“好像是阿东。”韦业仔细辨认着那人的背影,不太确定地说,“他家养有狗。”
“稀奇啊,这么晚了,还带着狗夜跑。”张三寺说。
自从回到韦业家,姜霁北就一直没说过话。
他挨着池闲坐着,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自从上了这个岛后,他几乎没有休息过。
此时此刻,姜霁北突然觉得大脑有些疲惫。
池闲觉察到他的疲态,主动让他靠着自己:“眯会儿?”
“嗯。”姜霁北把头轻轻搁在池闲的肩膀上,合上眼皮,闭目养神。
众人在灵棚里坐了一整夜。
天蒙蒙亮的时候,一个早起的村民发现,有个人在村口的大树上吊死了。
听到呼声,韦业带着众人急匆匆往村口赶。
“是阿东!”看清那人的脸,韦业脸都绿了,“他半夜不是还好好的吗?”
准确来说,阿东不是吊死的。
他被肢解了,每一个尸块都被一根麻绳单独挂在树枝上。
黑黄的皮肤上泛出灰黑色的死斑,鲜红的血点缀绿色的树叶,像极了色彩缤纷的圣诞树。
看到这一幕,丁慧冲到路边,弯下腰“哇”一声吐了。
覃斯文赶紧过去给她拍背。
姜霁北走到树前,停下来,数了数树上的尸块。
“没有右臂。”他回过头,对身后的池闲说。
“接下来可能还会死两个人。”池闲点了点头,迅速做出判断,“左右腿。”
“再过几天就是头七。”姜霁北皱着眉,“搞不好韦老四真的会起尸。”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镇住他。”
他们说服了韦业,叫来韦一心做法。
为了镇压韦老四,韦一心在他的白色裹尸布上贴满了黄符纸,又在一根细麻绳上绑满了小铃铛,隔着裹尸布把尸体捆了起来。
“这么细的绳儿,能捆住吗?”张三寺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
“八姨只教了我这些。”韦一心忙着手里的活儿,头也不抬,“我尽力了,会的招数全用上了。”
捆完韦老四,韦一心在灵堂门口的地上细细撒了一层面粉。
他一边撒一边解释:“如果他的魂回来了,面粉上面会有脚印。”
张三寺问:“那如果人回来了呢?”
韦一心看他一眼:“那你会看见他。”
“八姨,八姨一定会在做完头七前回来的……”韦业看着自己被裹成蚕蛹般的老爹,对韦一心的做法仍然颇有微词。
“你到这个时候还在指望八姨?”覃斯文冷笑一声,“说不定她早就拿着钱跑了。”
“下一个死的,说不定就是你。”一旁的姜霁北接话,语气看似和善,实际上言辞绵里藏针,“老表,你还不打算跟我们说实话吗?”
“我,我……”韦业满头大汗,“我爸不可能害我的……”
一直沉默的韦妻终于看不下去了。
她一把推开韦业,用方言破口大骂:“我□□公龟!他不害你,他害别人啊!你不讲我来讲!”
韦业苦着脸,缩在凳子上,一声不吭。
韦妻说:“死的几个人全都是我家公的结拜兄弟,他们那帮人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伙臭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