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院子里扫玉米的老父亲被这一幕吓呆了,哭喊着上来劝,却被光头韦明一镰刀砍在了脖子上,脑袋当场落地。
女主人趁乱把刚满十六岁的小姑子和五岁的儿子藏在床底和衣柜中,不料歹徒们竟在家中搜寻起来,女主人展开双臂去拦,却被韦老四一锄头剁掉了左臂。
老母亲与小姑子也没能逃过死劫,老妇被聪叔骑摩托辗断了腿,年轻的女孩则被阿东砍断了右臂。
最后,这场大规模械斗以蒋姓一家人的惨死告终。
“韦一心就是他们的儿子。”说到这里,聪叔情不自禁地掩面痛哭起来,“当年我们真的是被鬼上身了,居然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
“别把责任推给鬼,你们比鬼还可怕。”姜霁北的话语毫不留情地揭开他的掩饰。
“为什么没有杀韦一心?”池闲问出关键所在。
“那天也是巧了,八姨刚好来我们村做白事,是她拦住了我们。”聪叔抖了一下,转了转眼睛,压低声音说,“她说我们造了孽,要我们给小娃仔留一条生路……”
“她还说韦一心有慧根,就把韦一心带了回去,收作徒弟。韦一心还小,记不得当年的事情,八姨给他改了姓,哄他讲他爸妈死得早,连碑都没有……”
等冷静下来,看着满地的鲜血和七零八落的尸体,这伙人回过味来了。
穷乡僻壤的地方,村民无比团结,警察管不到,也管不了。
他们商议一番后,决定连夜把这家人的尸骨收拾起来,悄无声息地埋在荒地所在的丘顶上。
堆了两个小土包已经是大慈大悲,墓碑想都不要想。
村里人口径一致,对外宣称这家人因经营不善而破产,收拾包袱回老家去了。
蒋姓一家人本来就是外地人,随时都会离开这里,这个解释倒也能接受。
这个村的人做了亏心事,面对韦一心,本该心怀愧疚。
没想到,时间一长,他们便渐渐地忘记了这件惨案,理所当然地把韦一心当作是八姨收养的孤儿。
听着聪叔断断续续的叙述,姜霁北皱起的眉头就没舒展过。
恶心,太恶心了。
怪不得韦一心父母被葬在村外,只有两个矮小的坟包,连墓碑都没有。
原来并不是因为“三十岁前去世不得葬在村内”,而是因为他们就是十年前惨死的那家外姓人。
“没想到,十年后,这家人还是回来报复我们了……”聪叔颤抖着目光,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四哥、阿东、阿才,还有光头,他们的死法跟那家人一样……下一个肯定是我!”
“这不是活该吗?”姜霁北冷笑一声。
“我晓得、我晓得……”聪叔滴溜溜地转着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突然变得惶恐起来,“可是,按理讲,他们一家人都被埋在了那块地里头。可是今天被冲出来的那堆骨头,上面的那个镯子,我认得……”
说到这,他忽然放大声音:“那个女主人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都十年了,你没记错吗?”池闲眼神漠然地看着聪叔,他对聪叔的说法有所怀疑。
“肯定没有记错!”聪叔斩钉截铁地回答,随即又从墙角爬出来,跪在地上哀求他们,“肯定还有鬼!是那家人变成鬼回来报复我们了!下一个死的肯定是我!”
他“咚咚”地磕着响头:“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我……”
“救不来。”姜霁北说。
“自求多福。”池闲说。
撇下两句话,他们不顾聪叔的哭喊,干脆利落地转身跨出了他的家门。
离开聪叔家后,池闲对背后渐渐微弱的哭喊声毫无反应,他转头问姜霁北:“接下来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