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斋从默默无闻,成了京城最大的金楼之一,而她也从豆蔻年华,到成亲生子,到做了这家金楼的掌柜。
没人知道每次如梦斋若有什么新样式的首饰,最先送去的不是哪个王公勋贵府上,而是齐府。
也没人知道如梦斋的首饰,每次都会以极低的价格卖给那位齐夫人,至少价格是绝对比不上首饰上所嵌那些宝石的价值,几乎可以说是半卖半送,美曰其名是老客人。
更没人知道,每隔一段时间,她的‘主子’都会千里迢迢来一趟北晋,为的不过是在这间雅室里站上一会儿。
这两间雅室一南一北,遥遥相望,从不会对其他人开放,因为它们各自都有自己的主人。
一开始女掌柜以为自己一家人是被南晋派到北晋来当细作的,后来才发现他们几乎没有收到过任何任务,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收集关于这位齐夫人的一切消息,以及为她奉上一些特殊的首饰。
仅此而已。
后来她才知道他们一家人不是南晋派来的,而是她的‘主子’派来的。
当时她已洞悉其中异常,却不敢深究,当然私底下她也根据那些流传于世的话本子杜撰过几个故事,不外乎青梅竹马,罗敷有夫,阴错阳差,饮憾收场。
可以她‘主子’的权势,别说齐家只是个小小的阁臣家,哪怕是北晋某个皇亲国戚,也大可直接以把人抢了去。反正南晋和北晋一直是敌对的,可她的‘主子’倒好,偏偏每次来只是远远地瞧上一眼,转天就离开了,不顾千里迢迢和身处险境。
不过这一切都不是她能置喙的。
……
到了府门前,临下马车时,顾玉汝又往后看了一眼。
今天也是怪了,她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
可明明什么也没有。
不远处,一辆外表丝毫不起眼的青帏马车中,男子道:“走吧。”
马车外,脸颊圆胖戴着个斗笠的马夫,叹了口气道:“老大,是直接走?”
男子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碧玉扳指,道:“明日再走。”
马夫当然明白是为什么,应了声,赶着马车离开了。
一直到回到落脚处,马夫才犹豫道:“老大,你看你岁数也不小了,咱们虽是漂泊不定,但我和刀六都成亲了,娃都生了好几个,唯独你……”
他顿了顿,道:“你要实在放不下大嫂,就把人掳了,只要咱们做隐蔽点,谁也不知道,等离开北晋那姓齐的就算发现了,他也不敢追到北晋去。”
男子没有理他,往里走去。
但‘马夫’似乎还不想放弃,跟在他身边亦步亦趋,絮絮叨叨:“老大,你可是向来做事果断,唯独在大嫂有关的事上你总是犹豫不决。当初我跟刀六成亲时,你还跟我们说,看中人姑娘就直接上,烈女怕缠郎,可你……”
“你懂个屁!”高大男子没忍住道。
“我是不懂个屁,我就知道你这样,我和六子看着实在着急……”
“你们着急什么,这是我的事,又不是你们的事。”
“可是老大……”
“别可是了,”男子皱眉道,“她现在过得很好,我不想打扰她。”
“她这叫过得很好?中年丧子,恐怕任谁都不会好,我方才听那如梦老板说,大嫂好像把齐家一个姨娘的儿子,记在了自己名下……老大,你要真觉得她过得好,会扔下手里的事,什么都不顾,跑到北晋来?”
男子一时无言。
但他想,她应该是过得好的?
生死乃人生平常之事,她看似柔弱,却柔中带刚,人世间最悲惨的惨剧她都经历过,也都走了过来,这一次她也许还能走过来?他见她面容平静,未见憔悴之色,也许是想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