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忍的,是微微压抑着的,一切的情绪都在眼底深处汹涌。
所以他的小内监是有些“木”的,和墙角的枯树、瓦片上的残雪一样,被“冻住了”,某些心里层面的激烈波动从他的眼神,从那紧抿着的却抑制不住抽动的唇角显现出来,反而更加动人。
若说杨喆演的是底层百姓的怯懦贪生,阮言秋便是把生死一线的人心剖白的淋漓尽致。
绝望——明知必死,求活——不甘放弃。
此时的小内监是怀揣一线期望的。
两种演法截止目前,不能说谁的不行,谁的更好。
王副导收回心思,继续往下看。
“晋王饶命,我……不是有意偷您的东西,是……拾到没待细看。”小内侍目光颤动,语气滞涩,竟是承认偷东西?
王副导瞟了眼台词,剧本好像不是这么写的,随即又立刻反应过来了:即使是偷东西也罪不至死,何况仅仅是拾到?晋王罚了,至多再赶出宫去,性命也就保住了。
好一个机灵的小内侍。
王副导嘴角上扬,在剧本上做了个记号——拍的时候,词还要再推敲一下,原词的确生硬了。
“……更不敢行刺晋王。”小内侍阮言秋头触瓦片,整个人缩着,是最卑微的姿态,“刺王杀全族,我家有老母家姊,族中旁支无数,怎会害他们性命!”
王副导思量着,忍不住又做了个记号:生死关头小内监脑子够清楚,知道如何晓以情理,理由这么充分,一般人都不好意思下手。
下面应是一个情绪转折点,小内监看到侍卫弯弓搭箭欲射杀他,焦急崩溃之下向晋王辇车流泪恳求。
因为侍卫群演走光了,墙头上的阮言秋想把这段轻轻带过。
结果俯视下来,只见导演身边的杨喆拿起了弓,向这边拉满。
阮言秋投来了个感激的眼神,顺顺当当递上情绪,继续演了下去。
他不知道,杨喆拿弓不是为了给他搭戏,他见王副导的眼神越来越认真,越来越专注,心里不爽,想尽办法在吸引导演的注意力。
试镜前杨喆听群演和王副导讨论弓重,臂力不够拉不开。杨喆有点肌肉,平时又喜欢射箭,于是故意在王副导跟前秀了一把。
“哎哟这弓真的很重。”
王副导果然被干扰,从镜头上转眼:“力量不错啊。”
说着又转了回去——阮言秋的表演还没完呢。
杨喆连忙赶着接下一句:“天天练呢,以后剧组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或者哪部戏缺个将军士兵,导演考虑一下我哈。”
王副导又转回来:“唔,行啊。”
“真的!?”哪个演员不想和这种顶配团队长期合作!杨喆的心激动的砰砰直跳,刚要表个决心,只觉“嗖”的一声——箭飞出去了。
箭飞出去了?那支箭可是对着墙头上的阮言秋啊!
拉了满弓,还是长年玩弓箭的人射出去的!
虽是道具的箭头,这么近距离,难保不伤人!
杨喆都吓傻了,阮言秋不会给他射了个对穿吧?
王副导更是哗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脸都绿了。
两个人转头这么一看,谢天谢地佛祖保佑,墙头上的阮言秋还好好的!
箭到底是偏了个角度,擦着他头皮飞过去,仅仅把帽子给打掉了。
头发撒开来,寒风里的阮言秋面带惊惧,微微愕然,有一点清晰的泪意在眼眶里闪了闪。
“晋王……还是要杀我?”
出了这么大事故,他居然还在接着演。
王副导迅速坐回监视器前,重新看向荧幕里的他。若说之前都是敷衍,随便看看,那么这一次是郑重,或者说,是对一个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