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东用牙齿咬着西装, 用力扯下一大块布料裹住伤口,以免鲜血流的满地都是。
在刚才的事故中,他的头也被撞到了, 此刻昏昏沉沉的, 几乎是凭着本能在逃跑。他的脑子里什么都来不及想,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被抓到!
如果连他也被抓到的话,鹫峰组就完了!
怀着这样的念头,坂东扔下了舍命救他的司机井上,用尽全力地逃跑。但其实, 心中隐隐约约的某种预感告诉他——鹫峰组……现在是真的已经到了末路!再怎么挣扎也……
前方的路上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坂东猛地刹住脚步, 擦了一把额头上流下的血,抬眼望去,一只手已经悄悄摸进怀里,握住了冰冷的枪。
——是松崎银次!
坂东下意识地松了口气,正要走上前,忽然头皮发麻, 浑身颤栗。
——好像……有什么不对……
他沉默地看着面前的松崎银次——半低着头, 身体藏在阴影中, 上身微微半躬, 一脚在前, 一脚在后,一只手拿着白鞘刀, 另一只手则是虚握刀柄。
是他准备砍人的姿势!
坂东曾经无数次地看着松崎银次这样面对敌人, “斩恶者银次”的名号可以说是在他的注视下传扬开的。但是现在……那个人以如此姿势面对着的人……是自己。
不太明亮的月光在集装箱之间投下大片的阴影。
那个熟悉的人影虽然一动不动,却好像有可怕的力量在其中涌动。
一种……即使他拿着枪, 也完全没有自信地匹敌的力量。
“银次……”坂东的声音十分冷静, “你在这里做什么?”
松崎银次缓缓抬起头来。
面对北原苍介的指责, 他不知道能说什么;但面对坂东的质问,他同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想……我真是个无能而虚伪的男人啊!
脑海中闪过的,是往日十分平常的一幕——
…………
他在卖面具和小吃,鹫峰雪绪和同学们约好来逛庙会,捞金鱼、玩游戏、看烟花、尝各种小吃。那时女孩站在他身边,曾十分开心地笑着说:“真好啊!”
“什么?”松崎银次茫然地问。
“我一直在想,集市要是能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有人唱戏卖艺,有人开店摆摊……”女孩回头看着他,笑得纯洁无瑕:“……身边还有银次桑也在,真的很幸福啊!”
…………
“我不管走到哪儿,都不是什么好人。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我也说不清楚的。但是……”面对着坂东的带着质疑和杀意的眼神,松崎银次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而坚定:“……要守护的是什么,我可是从来都不会搞错!”
……………………………………
“砰!”
枪声……
金属碰撞的声音……
还有……血肉分离的声音……
北原苍介没兴趣听坂东临死前的哀嚎,摘下耳机,将手机中的监控删除,轻声道:“结束了。”
身边清寂无声,没有人回应他。
现在的时间线应该算是春天,下午六点左右天就黑了。此时是十一点,大多数人都已经进入梦乡,长长的街道上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人。
北原苍介跨坐在摩托车上,仰头看着长门家的别墅。
长门集团可是号称能跟铃木家并驾齐驱的集团——当然,这个说法多少有些给自己贴金了,但也足以证明长门家的财力之雄厚。高大巍峨的别墅隔着长长的花园都能看到,只是几个人住的地方而已,那别墅的大小看上去好像能轻松容纳几百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