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走得太远,他就听见了瓷器碎裂的声音,紧接着是春杏的惊呼声。
他立刻转身,直接将房门推开。
陈安之上衣的衣带已经解开,两片衣襟松松垮垮地挂在身前。他立在床边,脸色难看地望着春杏。春杏跌坐在地,捧着自己的手,手上一大片鲜血,看不清伤。
“爷,怎么了这是?”望江挤出一个笑脸来。
陈安之没说什么,拿起衣架上的衣带,一边束扎,一边冷着脸大步往外走。
望江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开口:“姨娘,世子爷打你了?”
春杏低着头,自己将扎在手心的花瓶碎片拽出来,她低声:“世子爷从不打人,是我自己笨手笨脚不小心跌的。”
望江盯着春杏的手。她扯出扎进来的碎片,又是一股鲜血涌出来。
望江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紧握。
他不仅不能帮她处理伤口,就连多待一刻都不行。
春杏再度低声开口:“惹得世子爷不开心,你去劝劝……”
她在劝他走。
望江转身,望向已经走远的陈安之。
他紧紧抿着唇,腮线紧绷着。
——若同归于尽,能不能换她自由?
待望江的脚步声也远了,春杏才抬起红红的眼睛,望着门口的方向。眼泪落下来的前一刻,她及时仰起脸且把眼睛紧紧闭上。
·
翌日,红簪早早来了昙香映月请安。
尤玉玑重重责罚了司菡这件事情,狠狠敲打了红簪。让她重新认清了自己的身份。她早早过来,一个人坐在花厅里,毕恭毕敬地等候着。
“夫人还没起身,若是姨娘有事,也可先回去。”枕絮道。
“没事,我等着夫人。”红簪说。
可是她等啊等,不仅没等到尤玉玑,连另外几个小妾也没等到。她一个人在花厅里干坐了半上午,才后知后觉昨天晚上夫人带着几位姨娘去涟水玩乐,下半夜才回家,这是睡得迟所以都没起来呢。
夫人起不来,几位小妾竟也可以不来请安。
这几位小妾和夫人的关系可真好。
枕絮再次过来送茶水和糕点时,红簪起身告退。回去的路上,她遇到林莹莹身边的两个丫鬟。这两个丫鬟中的一个昨儿个晚上跟着林莹莹去了涟水,此时正跟另一个丫鬟说昨晚多热闹。
红簪蹙了眉。
若她也和夫人走得近些,是不是昨天晚上也能出去玩了?
她听说夫人时常给那几位姨娘送东西。吃的用的,甚至是名贵的金银玉石。这不能不让她眼馋。
可是……她若也像其他几个小妾那般巴结夫人,方清怡会不高兴吧?
红簪犯了难。
此时,方清怡正在慢悠悠地调着米酒,将一味药兑进米酒里。她一手提袖,一手捏着长勺子轻轻搅匀。这不是她第一次这样做了。在陈安之与尤玉玑大婚之前,她就曾往陈安之的酒水里添加易怒的药。
她如今只不过是多加了一点用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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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午时,枕絮站在里间门口,也不进去,轻轻叩了门,低声:“夫人,快午时了。”
这实在是太迟了。她不得不过来喊尤玉玑起身。
良久,屋内传来尤玉玑懒倦的一道嗯声回应。
听尤玉玑醒了,枕絮这才转身退出去。
枕絮没来之前,尤玉玑已经醒了一会儿,只是倦意仍在,一直没睁开眼睛。
床榻内,被子乱糟糟地团在一角,并没有覆在两个人身上。
尤玉玑慢吞吞地睁开眼睛,立刻有一只手覆在她的腰侧,再缓缓上移。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尤玉玑再次缓慢地合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