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笑着的,是她印象里一如既往的温柔面庞。
“鸢鸢,”母亲说,“你看,没用那个方子,母亲的身体也在变得越来越好。所以那个方子不是唯一的救命药。不要因为子嗣为难自己。和安世子过不下去了,回来就回来。回来之后也不要因为惦记那个方子,随便再找个男人嫁了委屈了自己。”
尤玉玑听着母亲的话,心里并不意外。她早知道母亲得知这件事情后会这样说。可亲耳听见了,心里仍旧是又酸又暖。
尤夫人心疼地望着女儿,沉默了好一阵子,才把犹豫很久的话说出来:“鸢鸢,你是不是喜欢阙公主?”
尤玉玑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解释。这几个月,她和司阙几乎形影不离,早就有些许多流言蜚语,只是她一直不在意,可没想到这些话会传到母亲耳中。
她不可能不在意母亲。
她皱了眉,问:“母亲听哪个下人说了什么?”
尤夫人没有解释,她又沉默了一阵,才再次开口:“以前母亲很高兴鸢鸢又多了个如阿淳那样亲密的好姐妹。可后来才知道……”
“母亲……”
尤夫人打断尤玉玑的话:“鸢鸢,母亲不希望你是因为被男子伤了心,才会和女子缱绻。可母亲思来想去,我的鸢鸢是个懂事理的孩子,从不意气用事。若你真的喜欢她……”
尤夫人皱了眉,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说。她缓了缓,轻叹了一声,才继续说:“也没什么。母亲多个半子或是多个半女,也没什么区别。只要我的鸢鸢不是一时糊涂,而是真的欢喜。”
尤玉玑愣愣听着母亲的话,初时知道母亲误会了,可听着听着,她不由红了眼睛,不管是眼睛还是嗓口亦或是心口都开始犯酸,这种酸伴着暖意。
直到听到最后,尤玉玑不由破涕为笑。
“阿娘……”她眼睫沾着泪湿,笑着偎进母亲怀里,“您没有半女,还是半子。”
尤夫人疑惑了。难道是她猜错了?但是自己亲生的女儿,怎么可能看不透呢?纵使阿淳那丫头与鸢鸢再怎么亲密,那种姐妹情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的鸢鸢和那位阙公主绝对不是简单的姐妹情,那种不经意间互望的眼神太明显了。
她不会看错的。
尤玉玑凑到母亲耳畔,低声道:“他是男子。”
尤夫人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尤玉玑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惊讶地望向女儿,眼中写着不可思议。她不是面带浅笑就是神色淡淡没有什么表情,极少露出这般震惊的神情来。
尤玉玑摇一摇母亲的手,含笑道:“真的,不骗母亲。”
尤夫人恍惚了好一阵子,才动作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温声道:“也好……”
听着母亲的“也好”,尤玉玑眉眼弯了又弯。母亲总是这样,她自小做了什么事情与她的意思相悖,她总是无奈地妥协说也好。
“也好什么呀?”尤玉玑不由拿了几分小女儿的娇憨,缠粘着母亲。
“这样就会有子嗣了。”尤夫人笑笑,“小囡囡也好,小郎君也好,都有就更好了……”
“好。”尤玉玑偎在母亲的怀里,“到时候让母亲给他们起名字。”
尤玉玑又陪着母亲说了几句话,看着母亲将药喝完躺下了,她才给母亲扯了扯被角,悄声走出去。
司阙也并没有让尤玉玑久等,她从母亲房中出来时,他也早已将自己拾弄妥当,懒洋洋地靠坐在庭院里的石栏上。清风吹着他的裙角,拂过石栏下的葳蕤花草。
天气渐暖,花草皆已复苏,肆意生长。
他垂着眼,暖阳的照耀下,长长的眼睫在他冷白的脸颊上映出弯弯的月影。他面无表情的脸在看见尤玉玑的时候,瞬间悄无声息地攀上了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