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下山后, 谢持风果然带着桑洱,错开了巡山的门生, 驾轻就熟地溜出了昭阳宗, 从一条鲜为人知的秘密山路下了山。
天蚕都是巴蜀地带最繁华的城池,万丈琼楼,拔地而起, 鼎沸的人潮,昼夜不息。天底下最新鲜最有趣的玩意儿,都能在这里搜罗到。桑洱来的次数已经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了,都没逛完它的四分之一。
沿街开了很多商铺, 桑洱兴高采烈地左看看, 右看看。看到新奇的东西,定会回头, 嚷嚷几句。
明灯如月, 烛火似星, 谢持风雪衣负剑,琼玉作骨,行在路上,颇惹人注目。他的话语很少,只是寸步不离地跟在桑洱身边。
乍一看去, 他一直比桑洱慢了一个身位。其实,这个位置, 恰能将她周围的一切都收归眼底, 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
若有人不长眼地撞上来,都会被无声地隔开。
人潮拥挤, 桑洱吃着冰糖葫芦, 时走时停, 兴奋时还会蹦两下。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成了这条街上走得最轻松、最顺畅的那一个人。
这时,桑洱看到前方一家商铺的门口围得水泄不通,似乎在兜售从西域来的法器。
蜀地大大小小的修仙宗派,数不胜数,星罗棋布。时常有罕见的玩意儿流入天蚕都的市场。
桑洱咽下了最后一颗糖葫芦,好奇地问:“那是什么东西呢,吸引了那么多人。”
谢持风从她手里接过了竹签,道:“过去看看。”
身穿宗服的修士、看热闹的百姓,汇成了黑压压的人潮。两人来到了前方,桑洱扫了一眼两边,忽然看见,在离他们四五米的地方,竟有几张熟悉的面孔——昭阳宗的弟子。
桑洱:“!”
不好,万一被看见了,她溜下山的事不就败露了?
那几个年轻弟子正在说笑,冥冥感觉到了什么,纷纷投来目光。
好在,说时迟那时快,一片绣有鸢尾花纹的清逸白色衣袖,挡住她的脸。
那只手顺势一勾,桑洱身体一转,已斜斜地靠上了谢持风的胸膛。眉骨至耳朵那部分,离他的心口很近。喧嚣的吆喝和叫卖声,仿佛都远去了,只剩怦咚怦咚的跳响。
好快。
桑洱眨了眨眼,忍不住一动,去看他的表情。
谢持风的脸,真是好会唬人。光看这张镇定的美人脸,谁会猜到他的心跳那么快。比她上次被他检查口诀时的心跳都快。
他这么紧张,还真罕见。
桑洱思索了一下,就悟到了——也是,谢持风带她下山,算是干坏事了。他肯定也害怕被抓到吧。
有袖子遮挡,几名门生果然没认出桑洱,看到谢持风,均是一喜,钻过挡在中间的人,走过来道:“谢师兄。”
“谢师兄,你也下来天蚕都了啊!”
寒暄声越来越近,桑洱也有点儿紧张,小鹌鹑似的,不敢回头。
那厢,几名弟子走到跟前,才注意到,谢持风的怀中,竟纳着一个娇小的姑娘。对方淡粉色的襦裙、几缕乌溜溜的长发,从那片袖后漏出,半遮半掩,不知是何方神圣。
在拥挤的地方,对姑娘做出护佑的姿态,倒也正常。几个嫩生生的弟子却不知何故,莫名地红了脸,仿佛撞破了人家的好事,话没说几句,纷纷告辞:“谢师兄,我们不打扰你了。”
“对,我们先走了!”
……
等人走了,桑洱松了口气,不凑热闹了,立即拉着谢持风,溜之大吉。
跑到巷子里,两人才停下。桑洱喘着气,心有余悸地说:“吓死人了,差点以为明天要被罚了。”
“不会的。”
桑洱哼了一声,揭穿了他:“你现在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