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教授着实喜出望外,兴奋地抱着谢董事长转圈,抱完谢董事长还想抱珍卿。珍卿懒洋洋地躲开了。
下午三哥回来,报告的也是大好消息。
中新厂办的服装设计征稿大赛,最近到了收尾阶段,在整个活动开展期间,他们厂中绸缎花布的销量,有非常可观的增长量。中新厂后天要举办一个盛大的颁奖仪式,趁着年前再发起一拨宣传攻势。
谢董事长格外高兴,简直不晓得怎么庆祝才好。
她一发话,晚上谢公馆就有一场小宴,不但整治了东西南北的美味食物,他还叫人来大放美国电影。
后半天大家吃喝玩乐,孩子们不管怎么疯闹,谢董事长都不拘束他们。连佣人们也能轮流来看电影。
珍卿心情不爽快,连累得胃口也不大好,中午和晚上都吃得很少,电影放映房里也闷得慌,三哥就陪她出来走一走。
冬夜的室外寒气凛然,珍卿走了一会儿,还觉得头昏脑胀的,不过心里梗阻的情绪,倒稍微有些松动。
他们走到冬青树下,炽白的灯光照着清寒的人影,珍卿忽然搂着三哥的腰,不做声地靠在他胸前。
三哥拿大衣半裹住她,两人默默站了一阵,才听三哥轻柔地问:“怎么了?”他的手摩挲着她的头颈。
珍卿嗯嗯嗡嗡一阵,含糊地答:“我也说不清怎么,好像什么都无能为力,走到那头也不好,待在这头也不安,站在中间,四面八方的风都吹向我,我感到无所适从。天上没法去,地上站不稳,前后左右,好像全不是我的去处,不知如何是好。”
她给楚州的灾民捐了钱,可并不能因此自我安慰,说自己已经做得足够好了,然后心安理得地过生日子。可是不如此,她还能怎么样呢?学那些地下/党员,抛开家人和学业,到处去搞工/动、学/运、农运吗?
陆三哥感到她的纠葛和折磨,他心疼怜惜的同时,对一些人也生出厌恶之意。
他帮她扯起披风的兜帽,搂着她往前院里走,在背风的院子里又走一会,摸她的手有点发冷,就带着她回到楼上。
胖妈看电影太兴起,陆三哥叫不动他,干脆亲自照顾珍卿洗漱。她给珍卿兑水泡脚,珍卿渐渐不那么昏头胀脑,她看着三哥卷起袖子,蹲在搪瓷盆子旁边,帮她擦拭脚上淋漓的水迹。
他半蹲着服侍人的样子,既不显得卑微低下,也没有丁点儿的伪饰做作,好像他此时的姿态,是他天经地义该有的样子,那么自然而然。
卫生间的灯光是晕黄的,打在他身上那么恬软温柔,像是黄砂糖化开的糖水,那光线也像有味道——它是甜丝丝的。
梗阻在她心间的郁气,就这样莫名地开始散去。三哥正要站起来挂起擦脚布,忽听珍卿肚子咕咕直叫。珍卿心里郁气一散,羞赧之态也漫上来。
三哥挂好她的擦脚布,拉起穿好拖鞋的她,到卫生门外头的小客厅,捏捏她被蒸汽熏红的脸蛋,温声嘱咐道:“乖乖待着,我给你找点吃的。”
珍卿缀着三哥的脚步,依依站在门口看他离去,她身上心里,那一股说不清的难受劲,也在他节律的脚步声中落下去,落下去,落得越来越低,不知低到何处去了。
原来知道被人眷爱着,呵护着,就可以得到勇气和力量。她现在什么也不愿意想,就知道三哥在她身边,她心里的世界也太平了。不管是什么事,她先安心度过今天,到明天再去想它吧!
珍卿半开着房门等三哥,一听着脚步声,连忙打开门向走廊上看。三哥端着一只托盘上来,一个硕大的食钵,盖得很严实,旁边还有两副碗筷。
三哥笑着跟珍卿说:“重味大荤的,我没有拿,这个鱼片粥炖得很烂,你吃一碗先垫一垫,想吃别的明天再说。”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