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们跟闹事的吴祖兴对峙, 他们没成人的就在楼上待着。
家庭成员之间关系紧张,小孩子也难轻松快乐。元礼绷着一张少年的脸,把手里报纸撕成一绺绺, 滋拉滋拉的还挺烦人。珍卿把报纸夺过来, 瞪元礼一眼说:“我还没看呢!”
元礼扭着嘴冷哼一声, 倒也没有回嘴说什么。
隔着一层楼板和一层门板, 还能听见吴祖兴的咆哮:“你把惜音扔到国外,又把我扫地出门, 眼中钉都拔出去,你最心爱的儿女留在身边,谢如松, 你如意算盘打得好!”
珍卿见娇娇面含惊恐,两手捂住她的耳朵, 皱着脸跟元礼和仲礼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你们也把耳朵捂上。”
仲礼是马上照做了。
元礼不知心里恨谁,咬牙切齿地说:“不看, 不听, 就能当他不存在吗?掩耳盗铃而已!”
珍卿白他一眼,也懒得跟他争, 既然他非不捂上耳朵, 她就讲个故事转移他的注意:
“有一座庙里有个阴司间, 里头用泥塑着各种死法的鬼,什么吊死鬼、刑死鬼、虎伤鬼、科场鬼……还有牛头马面, 黑白无常, 都用泥巴彩绘造得很逼真, 一回有个客人进去观光, 就被这人造的地狱恐怖景象,活活地吓死了。之后这阴司间就被捣毁封住,便再没有吓死过人。”
珍卿看向阴着脸的元礼,还有不知啥时拿下手的仲礼:
“你们倒想一想,那个被吓死的冤死鬼,若不走那一趟假造的阴司间,能被阴司间的假鬼假牛头马面吓死吗?
“所以说,恐惧在你心里存在之前,先从你的眼耳鼻舌身意过来,底下的声音存不存在,没有那么重要,作为会思考的人类,就是有权利决定听或不听,有权利决定让它到不到心里。”
仲礼赶紧缩脖子捂耳朵,嚷了一声:“那我决定不听。”
元礼死犟着不捂耳朵,瞪着眼看向窗户外,小小的拳头颤颤地握着。
珍卿还按着娇娇的耳朵,她自己的耳朵倒门户大开,毕竟挑起吵架的吴祖兴,跟她没有多少感情联结,她能受多大伤害呢?
吴祖兴大声说起从前,说谢董事长如何绝情绝义,他父亲咽气还没有多久,就跟后来的陆爹勾搭成奸,恋奸情热之下,还想带走吴家家产与奸夫私奔,还是他的老祖母多么老辣,他祖父多么能耐,才保下他父亲留给他的家业。
吴祖兴又一次忘乎所以,詈言骂语一直不断绝,口口声声骂陆三哥、陆sì姐是奸生子,还有杜教授和珍卿,他也一个没有放过。
珍卿上辈子被父母忽视虐待,作为养母的姑姑病逝后,给她留下一套房产和一些存款,她不愿意让生父母受益,生父母也视她为生死仇敌。
吴祖兴啊吴祖兴,在亲人身上吸血真容易,把你推开给弟妹分一点,亲妈就成了让你恨之欲死的仇人。
一直没听见谢董事长还过嘴,陆三哥的声音也没响起过。
倒是吴二姐跟他对着怒吼,说从前说他是‘遗老遗少’,是错判了他,他其实自以为该是皇帝,什么时候都要唯我独尊,一切东西都该是他的,所有人都是他的帮闲……但是时代变了,没人愿意供奉他这个皇帝。
后来大约有人拖吴祖兴吧,他歇斯底里的诅骂越来越远,后来那声音戛然而止,像忽然被人按住暂停键。
珍卿心里微微松口气,扭头一看元礼,他不知啥时候把耳朵捂上了。见珍卿发现还不自在。
没过多大一会儿,珍卿听见门响,三哥手里拿着一本书,进来把房门关上,他不知从哪儿找出一本《黑骏马》,叫珍卿念给大家听。
珍卿懒懒靠在桌上,噘着嘴说:“英文原版,该叫元礼念,他学英语的年头比我长。”元礼翻白眼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