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的海宁, 东西洋人在中国的丑行暴行,也频繁地披露在各种报刊上。新近有洋人士兵奸杀中国妇女,海宁又爆发空前的抵制洋货运/动, 海宁的各商业团体彼此联动,各学生联合会、教育界联合会、妇女界联合会等,还有学生、工人、市民组成的洋货纠察会、国会维持会,全部联合起来抵制洋货, 有商人甚至给工人、学生捐钱捐物, 支持他们每天进行抵货运动——洋货被抵制,国货自然就有更多的生存空间。
聂梅先一路出行走得很费劲, 街道被游行示威的队伍堵塞着。聂梅先看游行队伍中的各种横幅, 前面写着他们抵货的标语, 后面就是捐钱商贾们的广告,比如“商战更胜兵战”是简洁风的, 再比如“六福牌毛巾打倒铁苗牌毛巾, 中新布打倒毛纶斯, 透罗纱打倒珠螺纱”……
车子好容易拐到一条僻道上,又见东升面粉制造厂的大门外,竟然摆开阵势放了许多馒头茶水, 利落地向游行队伍发馒头倒水,那厂子内部的人还高高喊着:“东升面粉厂支持爱国抵货运/动,抵制洋货转用国货就是爱国主义……”
聂梅先看得新鲜又讽刺,觉得商人个个都是九头鸟,为了卖货总有层出不穷的好主意。今天发生的这些新鲜事, 明天报纸广播也会有报道, 这便又是一拨广告宣传。
要说商人厉害, 尤数谢公馆的陆三少厉害, 竟能见缝插针做这么多广告,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东升面粉厂就是他的,还有他的中新布厂绸厂。
聂梅先在恍惚之间,也忆起从粤州北伐之初,王师征伐僵场势如破竹不说,每到一处都有民众夹道欢迎,箪食壶浆以迎接威武的北伐军。这两三年再见不到这种景象。社会党成了他们的敌人,他们的队伍,也失去了强大的宣传动员人才。
聂梅先赶紧甩甩脑袋,去掉脑中这些危险的念头。
从外滩码头的一间茶栈看不远处看,能看见静坐的学生、市民、工人,看到他们横幅上写的各种标语,有反对洋货倾销中国的,有反对洋人虐待华工的,有反对洋人在中国作威作服的,有叫洋人滚出中国的。
聂梅先一边观望外头动静,一边听属下汇报现在的情况,说有一家从印度来的英国丝绸,抵货队伍打算向他们抽重税,不然就叫码头工人不予卸货。
“金俊武,金俊武,你怎了?”静坐队伍中有个男学生晕了,他的伙伴们不会急救,呼喊半天才想起把人弄到阴凉地方。
这么暴烈的八月阳光,静坐的人群里头,已经有人晒得中暑晕迷,他们还在那里坚持对抗、坚持诉求,天晓得他们在坚持什么。至少聂梅先属下很多人,认为这帮傻子是在蚍蜉撼树,徒劳无功。
一个属下瞅着这阵势,跟聂梅先闲聊起来:“聂长官,要是他们惹恼英国人、东洋人,洋人的远洋舰开过来,你说他们谁能招架得住?到头来还不是我们冲锋陷阵当炮灰,要不是说他么‘书生误国’呢。要我说领袖就该管这事,通通抓起来就消停了……”
聂梅先睨了他一眼,暗暗警告地说:“这不是你我能管的事,只要你做好本份,我按时给你发饷,你能养家糊口过日子就足够。”
那属下叹着气点点头,说“长官所言极是”。
聂梅先自知为何不能管,如今几乎全国都在抵制洋货,连工商界人士也倾力参与——这就是不可违逆的民意,政治、军事、经济都受洋人欺压,国家无尊严民众难生存,这是政府的职责没有履行好。可是领袖忙于内战,对外根本没有武备,哪敢跟洋鬼子正面冲突,如此才对抵货运/动持默许态度。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该操心的事。近来,他酝酿数个反间谍行动,有一个是针对码头工友的洋货纠察队,里头还有进步学生的身影。聂梅先通过线报分析推测,洋货纠察队里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