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浩云请送军事专函的军官进来。来人异常客气地送上函件, 陆浩云看了武将军的信,当着陆家人的面签了函件,告诉懵然的一众陆家老少:
“江平新修的铁道穿城而过, 现在城内地价一直在涨, 所以军中用地也紧张。我当初买进郊区那块地皮, 本是为帮朋友渡过难关,多年以来一直闲置无用,现在能应天国府出一份力, 实是陆浩云的荣幸。诸位, 难不成还想跟武将军抢地皮吗?”
陆家老少面面相觑,惊诧惊怒惊魂难定,世上怎么会有陆浩云这种人, 白白把下金蛋的金鸡赠出去, 却不愿意送给自家血亲?
空气中酝酿着微妙的气氛, 陆老太爷猛地站起来,拄着拐杖又急匆匆跑向厕所,他的子子孙孙想叫他拿主意,可没人能把内急的人叫回头。
珍卿还在门厅里等三哥,刚才一辆军用吉普停在陆家门外,然后就走进来四个威风凛凛的绿军装, 跑到三哥所在花厅那边去。然后又看见陆老太爷跑出来。
这陆太爷进进出出七八回,原来去的是五谷轮回之所。所以不管好人坏人,都有老的时候。人一老了, 就容易尿频、尿急、尿不净, 陆太爷也许想做个有威严的大家长, 貌似他的膀胱不愿意配合她。那些军人是来找三哥的, 看这架势是友军来着。
珍卿正在想些有的没的, 有个丫鬟送个妆奁盒过来,说是三哥的亲生父亲送给新妇的订婚贺礼,珍卿一打开,就被这盒里的珠光宝气闪着了。送东西的丫头向后院方向一指,珍卿看到东北角的屋檐后面,有个落拓的青衫文士看向这里,当他发现珍卿看过去,立刻扭头向后院走去,有一只脚似乎还有点跛。
珍卿怔怔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好像什么也没有想,又好像什么都想了一遍。她愣了不知道多久,三哥拉起她向大门外走,珍卿指向胖妈捧着的妆奁盒子,告诉三哥是他亲爹送来的。
三哥也回头望了一会,珍卿觉得他的眼神里,有点对既往人生的纠葛,但一切终究归于沉寂,对珍卿沉沉一叹:“收下吧。”
他们坐上车之后,珍卿小声地问三哥:“陆伯父的脚——”三哥难得幽一叹:“他去乡下看望妻女,雨后路滑马车翻到沟里,把腿脚摔坏了。”
珍卿得知缘故,心里也有几分唏嘘。
陆家老少走出大门看他们离开,陆家二伯看向陆家大伯:“此子是家门叛逆,让他就这样走了?”
陆大伯仰头长叹:“晚了,晚了,他长大了,不好威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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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平百里之外的应天
闫崇礼在海宁抓了数名社会党人,顺藤摸瓜捣毁社会党数个据点,一时大灭匪谍势气大涨我方威风,韩领袖一高兴,又让闫崇礼回到中央调查处。
因为情报反间谍工作有变化,韩领袖特意唤聂梅先回应天述职,他先苦口婆心地安抚他一番,然后就告诉聂梅先,以后凡属党政经济文化方面的事,都交给闫崇礼的调查处去办,而甄别匪谍、监控军队的事,便交由聂梅先的特务处办理。领袖还说西北大战虽已取胜,但有些割据一方的地方军阀,还是想对应天政府阳奉阴违,特务处必须派人严密监视。还有盘踞在华南三省交界处的那些-……
总之,聂梅先被人虎口夺食不说,又要被送到前线冲锋陷阵。聂梅先从韩领袖官邸出来,说不上高兴或不高兴,做领袖的还愿意拿话哄劝你,就说明你还受他的器重。不过闫崇礼这个猖狂小人,从领袖的职能化分中,把海宁这个人人争食的肥肉夺走。在海宁闫崇礼从他那劫走的匪谍,因为是在参与抵制货运动时被捉获,也变成调查处的管辖范围。想起跟闫崇礼的新仇旧恨,想到闫抢他功劳害他兄弟,一时不能报复又使特务处士气低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