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亲眼看见长发凌乱不堪, 满是褶皱的衣衫上甚至沾着灰尘的朝臣们,襄王才敢相信特意来请楚皇的人没撒谎。
察觉到襄王的目光后,朝臣们如梦初醒般低下头。
狼狈不已的朝服、已经光秃秃的腰间、满是脚印痕迹的靴子。
他们竟然在朝堂上与同僚动手......
别说襄王诧异, 朝臣们都觉得不可思议。
襄王横眉倒竖, 犀利的目光从每个朝臣脸上划过, “太子呢?”
穿着明黄色太子朝服的人影, 低着头从朝臣们身后绕出来, 径直走到楚皇面前跪下, “父皇”。
襄王正看太子极度不顺眼, 仍旧扶着楚皇的手臂站在楚皇身侧, 丝毫没有朝旁边侧身,避开太子跪拜方向的意思。
他自上而下的打量低着头跪在地上的太子, 眼中闪过嘲讽。
头上的玉冠是歪的, 领口也不整齐。
堂堂监国太子, 竟然亲自下场与朝臣们挽袖子?
楚皇也在垂目打量他的太子, “抬头”
太子没抬头, 背脊反而更加弯曲,勉强保持平静的语气中暗含着难堪和请求, “父皇”
“抬头!”楚皇的语气陡然严厉。
太子贴在地砖的手指尖血色尽失, 抬起头后, 终于显露在楚皇和襄王视线中的脸上, 血色却格外得多。
他的右脸颧骨上, 正有个鸡蛋大小的淤紫。
襄王明显感觉得到, 他正搀扶着的手臂正在颤抖。
“谁动的手?”楚皇的声音却极稳,与他颤抖的手臂截然相反。
“是我动的手!”人群中走出个身形瘦弱, 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 他比跪在地上的太子还要狼狈, 外裳已经被撕扯成布条,发冠消失不见,头发乱糟糟的披散在身后。
是接替襄王任宗人寺卿的安定郡王。
按照辈分,安定郡王是楚皇的族弟,因为辈分大且曾有大功,才能接任宗人寺卿。
“我要打当年攻下豫州春县的主将苏琦,太子殿下非要冲上来给他表弟挡着。”安定郡王脸幼,看上去只在及冠之年,实际的年岁却与皇太子仿佛,脾气也格外暴躁,“他自己讨打,我还打不得?”
楚皇没开口,安定郡王却越说越气,咬牙切齿的盯着又低下头的太子,“苏琦本就犯了大错,朝臣们只是据实弹劾。苏琦就敢仗着他的太子表哥,公然对朝臣出手。李大人今年已经六十有五,被苏琦推到,立刻就没了气。”
“李大人的长子也在朝中,当即就要与苏琦拼命,苏琦竟然......”安定郡王胸膛起伏的弧度越来越明显,语气中的恨意也更为深刻,“苏琦!他竟然敢在朝堂上拔剑,再次血溅当场,太子......”
“皇叔!”襄王沉声叫住安定郡王。
再说下去,对太子,对安定郡王,对楚皇,都没有任何好处。
安定郡王却根本就不理会襄王,自顾自的将太子脸上淤紫的由来告诉楚皇。仍旧坚持他的看法,太子活该挨打!
苏琦能在朝堂上佩剑,自然是因为皇太子的特殊恩典。
他拔剑刺向李大人长子,只是下意识的行为。
苏琦只想要让李大人的长子闭嘴,可惜李大人的长子满心满眼都是杀父之仇,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李大人的长子甚至抱着‘苏琦是太子的表弟,要是太子铁了心要保苏琦,定会将此事轻轻揭过。’的想法,打定主意要用自己的命换苏琦偿命,直勾勾的朝着苏琦的剑刃上撞了过去。
就算苏琦及时收剑,也让李大人的长子受了不轻的伤,且朝臣们都认为苏琦是有恃无恐。
朝臣们当即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