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阑珊, 细雨绵绵,湿润的绿叶垂着,晶莹的雨珠顺着清晰的叶脉滑落, “啪嗒”溅开黑乌乌的小水洼, 碎了一小捧映在水中的深邃容颜。
随后,滞留的男人才迈开脚步进了旁边的店面。
这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年代感的五金店, 男人朝着前台的人略点头后,又比出一个手势, 确定了人就在地下室后,唇角才缓缓勾起了冷笑。
顾经闲再次有意识,已经又一次进入了这个光怪陆离的梦中。
有了先前的经验,这一回他一点都不慌忙, 顺从地跟着躯体前去楼下。
他已经很久没有再做过上一世的梦了,他有相当强烈的预感,这次的回溯与他这段时间来一直忧心忡忡的疑惑相关。
压下黑色门把,男人进到一个光线昏暗的房间,里面尘味满满,男人不适地咳了咳,一把打开了灯。
屋内瞬间明亮起来, 狭窄又空荡的房间里只有一个人坐在墙边, 低垂着他的头。
男人搬了张凳子坐在那人面前,毫无感情地假笑了下:“还不肯说吗?我都查到了,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自己去自首,还是我把这些证据带到时家那边和于家那边去呢?”回溯中的男声是顾经闲熟悉的声音, 因为这正是回溯中的自己。
坐在“顾经闲”对面的人听到后面的话, 如死人般的头才动了动, 喉咙嘶哑得像个破拉风箱似的:“你查到了什么?”
这个人一边说, 一边抬起头来,顾经闲才看清楚这个人竟然是何康阳。
何康阳与平日里见到的样子实在是相差甚远,顾经闲一开始看到他还真没有联想到他身上。
“顾经闲”伸出一只手掌,长且瘦的手指一根根地折了下去:“疑点很多,我自然是顺着疑点找了。一,明明遗嘱中是指意外身亡,可时怀却是在雨街被当街捅死,这个能叫意外身亡么?加上遗嘱的存在,这分明是谋财害命,莫伦做了这么多事,会在最关键的时刻掉链子么?”
“二,既然排除了莫伦,那么第二个嫌疑人自然是落在了时家身上,可就他们葬礼表现来看,嫌疑减低,但不排除演戏成分,毕竟这在遗嘱中是有利于他们的事件,所以我顺着他们调查。”
“顾经闲”闷笑了声:“结果猜猜我调查到了什么?”
他一面说,一面从兜里拿出一张相片,将照片正对着何康阳。
那一瞬间,何康阳的五官狰狞无比,连紧缚他的绳索都被挣得发出与木凳相割的刺耳声音。
“顾经闲”似是淡然般,又把照片收了回来:“别激动啊,不就是你家全家福么?”
空气安静了许久。
何康阳忍不住问:“这只是你的猜测,证据呢?你有什么证据指明是我指使人杀害时怀的?我有必要么?我坐拥渔翁之利不好?反正时怀到底是要死的,莫伦总会让他死,我为什么要脏了我的……唔!”
何康阳话还没说完,就被猛踹了一脚。
他本就背靠着墙壁,被踹也冲击不大,只是腹部剧痛,痛得他那与时怀八分像的精细面容皱成一团,美感全无。
他痛得弯下腰来,却无法用手捂住下腹,拉扯间,本就是小版的木凳一歪,他整个人轰然倒地,侧脑狠狠撞在了地上,起了一片飞尘。
“顾经闲”还不解气,本就偏硬的五官现在添上了几分煞气,他伸出手,死死抓起了地上人的头发,往墙边摁:“谁脏了谁的手?”
太痛了,何康阳本就不是个刚烈的人,当下立刻改口:“我,我脏了你的手……啊!”
剧痛加强。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嘴巴脏了时怀,是我脏是我脏……”
“现在肯自首了没?”“顾经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