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识衣说:“这就是徐如清想要的,他死后一切都跟着烟消云散,你听不到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我就见过徐如清两次。”谢识衣说起往事,语调漠然:“两次都在霄玉殿。第一次我破化神时,他传令忘情宗要我过去。他只问了我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问我现在多少岁,第二个问题问我愿不愿意当仙盟盟主。”
言卿一愣:“他以前认识你?”
谢识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抿了下唇,淡淡说:“他很了解我。”
“第二次见面就是他即将羽化时。他还是坐在重重帘幕后,隔着霄玉殿的长阶,我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他跟我说,以后我把霄玉殿当做一个修行的地方就好,人间的事不要再管了。”
霄玉殿的灯火总是通明,沿着白玉石阶层层往上,煌煌冷光照不穿魄丝纱幔,所以他也从来没看清上一届霄玉殿主的样子。只知道第一次见面时,那人的目光一动不动看着他。
徐如清对他没有恶意,却也没什么善意,目光像是把生锈染血的钝刀,透过他隔着遥远时空看着某个人。在清冷空旷的霄玉殿,徐如清的声音温醇如酒,笑着问他:“你叫谢识衣对吗?”他跟寒暄一样:“识衣,你如今多少岁了。”
谢识衣身负南斗传承,并不害怕徐如清,只是站在阶前,冷冷淡淡回望他。
徐如清好似不介意他的失礼和冒犯,咳嗽一声后笑了笑。紧接着,便问出了那个问题,问他愿不愿意当仙盟盟主。
言卿说:“徐如清的来历你调查过吗?”
谢识衣:“上重天关于他的一切都消失的干干净净,但我在霄玉殿发现一些线索。徐如清来自紫金洲。而且我从一堆粉末中复原了一颗照世珠,珠子定位的方向是障城。”
谢识衣说:“徐如清百年前,一直在看着障城发生的事。”
障城。言卿经历魔神的事后,已经很少会震惊什么了。现在只是担忧地看向谢识衣,低声道:“你有猜过他的身份吗。”
谢识衣轻描淡写说:“猜过,现在去障城就是确认一些事。”
言卿不说话,好像又回到了阴雨绵绵的障城,当初乞丐拿着玉佩找上门时,整个障城陷入一场对天之骄子落井下石的狂欢之中。
狸猫换太子的丑闻在坊间流传,他们传到最后认定谢识衣只是个低贱的剑仆之子。
可是真的吗?一个人间剑仆,真的生得出天赋震惊整个上重天的天才吗?当时确定的只有谢识衣不是谢家的孩子,谢识衣的生父是谁,谁都不知道。
谢识衣没说出来的话,言卿也能猜到了。徐如清和谢识衣只有两面之缘,却直接将仙盟传给他,甚至死后的遗言也是在为他考虑,又在霄玉殿时刻关注着人间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城。
很难让人不去怀疑什么?
言卿问道:“徐如清是个怎样的人?”
谢识衣唇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冷淡道:“虚伪,贪婪。”
言卿一愣。在他设想中,徐如清应该是对谢识衣饱含善意的,否则也不会死前还告诉他那么多。没想到在谢识衣这里,徐如清竟然是这样一个形象。
谢识衣又道:“我觉得徐如清没有死。他现在可能在紫金洲。”
言卿:“为什么?”
谢识衣道:“秦家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将御魇之术研究到足够复活淮明子的地步。”
言卿微愣。
南泽州九宗,紫金洲三家。
梅山秦家,灵渠萧家、沧海微生家,徐如清又到底来自哪一方。
言卿说:“那你有没有想过,可能魔神也没有死。”
当初诛魔大阵都没能让她死去,言卿不认为十方城的火会让她彻底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