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被人推开,一个五十多岁的瘦小男子闯了进来,湿漉漉的花白头发、泛起白雾的厚重眼镜片、贴在身上的灰白衬衫、满是泥点的长裤、后跟磨损严重的黑色凉鞋,一副老实巴交的知识分子形象。
男子径直冲向邵主任,嘴唇直打哆嗦:“邵主任,让挖机停下来吧!那城墙不能扒啊!如果扒了,我们就都成历史罪人了啊……”
邵建云烦躁地站起身,矢口否认:“老郑,你别着急,慢慢说。我们没让人扒城墙啊,那不是文物嘛,谁有那个胆子破坏文物?”
李朝阳端详老郑半天,忽然眼睛一亮,走过去抓住他的手:“郑福民!是你吗?”
男子转头望向李朝阳:“你……是?”
李朝阳激动得抓着他的手上下摇晃:“是我,李朝阳啊,二十年前我和董教授来仙灵,是你带我们参观古城的,我们一起合过影的,还记得吗?”
“啊啊啊!”郑福民认出眼前人,张大了嘴,兴奋地叫了起来,“记得记得,我记得你,李朝阳!京都大学的高材生,来我们县城采风,是要编书的对不对?
董教授是好人啊,他后来寄给我们文管所十几本著作呢。你现在哪里工作呢?怎么又到我们仙灵了?”
邵建云在一旁代为回答:“这位可是京都大学的教授、专家!”
郑福民连连点头:“二十年前就看你有出息,果然……”
盛子越在一旁咳嗽了一声,冲老师使了个眼色。
李朝阳反应过来,转过头严肃地看着邵建云:“邵主任,我刚从省城过来,省建委规划处的赵处长跟我说,你们仙灵的新城规划还没有审批,没道理现在就拆城墙吧?”
邵建云继续否认:“不可能,拆城墙是违法的,我们建委怎么可能会做这个事情。”
郑福民是个老实人,眼泪都快流出来,扯着邵建云的衣袖哀求:“可是,那领头的人说是建委派来的拆迁队,我没办法制止,只能来这里求你。城墙是文物,不能拆、不能拆啊!”
邵建云一使劲,将袖子夺了回来,不耐烦地说:“郑所长,城墙是挂了牌的文物,我们知道,怎么可能会下这样的命令呢?你不要冤枉我啊,谁扒的,你找谁去!”
李朝阳与郑福民打过交道,知道他学历史出身,是个老实人,从来不说谎话。李朝阳加重了语气:“文物保护是大事,即使不是建委下的命令,但是也请你们协助制止私自拆迁的行为!”
邵建云的规划方案还没有经过审批,他着急提升自己的政绩,打算“先斩后奏”把城墙扒了再说,再来个死不认账,新城建设不就可以开始了吗?
下雨天拆城墙,的确是建委找的人,哪知道这个老郑闲着没事,被他发现了?
也是巧了,李朝阳教授,这个省建委规划处赵红艳处长的同学也来到仙灵,认得郑福民不说,还帮他说话,这就有点棘手了。
郑福民这人没什么背景,翻不起浪,邵建云不怕。
李朝阳是京都大学的教授、全国知名专家、省建委还有赵处长撑腰,不能轻易得罪,邵建云有点为难了。
他斟酌着字句,挤出一个笑容:“老郑啊,你别急嘛,事情总得慢慢处理。这样,我让孙科长带人去现场了解一下情况,你坐下来喝杯茶。”
郑福民哪里坐得住,他心急如焚啊。
他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跑:“好好好,邵主任你赶紧派人去了解情况,我现在就去那里守着,绝对不能让挖机毁了城墙!我……我让文管所的小范、小汤在那里盯着呢,也不知道顶不顶得住。”
李朝阳一把薅住他的胳膊,大声说:“走!我跟你一起去!”
郑福民反手握着他的手,因为激动整个人都要颤抖:“好,好,好!有你这个大教授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