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 两人始终沉默,乔蓁蓁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垂着眼眸盯着地面, 整个人都像一尊雕塑,直到汽车停进小区车库,指尖才轻轻动了一下。
车停了, 却没有熄火,两个人也没有下车, 只是安静地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乔蓁蓁才缓缓开口:“小李还在酒店。”
“我的人已经把她送楼上休息了。”池深回答。
乔蓁蓁低低地应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你消息发错人了。”池深又一次回答。
乔蓁蓁抿了抿唇:“我们把李畅扔在那里, 他会不会报警?”
“他不敢。”
“嗯。”
然后又沉默了。
池深喉结动了动,终于忍不住看向她, 如果乔蓁蓁此刻扭头, 就会看到他眼底的紧张和无措, 与当年她第一次靠近他时, 没有半点区别。
然而她没有回头, 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池深盯着她苍白的脸和泛红的眼角看了许久, 最后忍不住伸手想要摸摸她, 可没等碰到她,他就看到了自己手上凝固的血迹,攥了攥拳后将手收了回来。
“……上楼吧。”他哑声道。
乔蓁蓁顿了顿, 拉开车门就下去了。
池深定定看着她离开, 心脏缓缓下沉。
乔蓁蓁走到车前,才发现池深还坐在车里, 脑子还有些迟钝的她疑惑地看过去。
她一个眼神而已, 池深就觉得自己好像又活过来了, 立刻下车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两人沉默地上了电梯, 又沉默地走进家里,池深始终走在乔蓁蓁身后,一如许多年前。
他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怎么说,直到乔蓁蓁走进房间,房门在两人之间关上,他的眼神才暗下来,脱力一般在沙发上坐下。
手背上的血迹依然明显,尤其是指骨处,已经干涸凝结成令人厌恶的颜色,他试图搓掉,然而把手都搓红了,也没见消失多少。他看着手上的脏污,犹如在看自己。
情绪无法避免地陷入自我厌弃,自毁的冲动愈发浓烈,在不断陷入沼泽深渊时,他又生出新的怨恨,只是这怨恨是针对自己,还是针对乔蓁蓁的,他却不太清楚。
不等他想明白,耳边便传来轻微的开门声,他若有所觉地抬头,就看到乔蓁蓁一手拿着热毛巾,一手拿着医药箱走了出来。
池深怔了一下,没太反应过来,只能直勾勾地盯着她走到自己面前蹲下,放下医药箱后握住了他的手。
当手上传来她温软的体温,池深下意识地往后撤,却被她温柔且坚定地攥住了:“别动。”
“脏……”
两个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乔蓁蓁抬眸扫了他一眼:“不脏。”
说完,开始用热毛巾擦他手上的血迹,干涸顽固的血迹在毛巾的浸润下,很快就化作一团,轻轻一擦便干净了。
血迹全部擦掉,露出他手原本的颜色,只见指骨处几乎全都破了,手心也有细小的伤口。
“我就知道,肯定会有伤口,”乔蓁蓁疲惫地叹了声气,“你太冲动了。”
池深定定看着她:“你不怕我?”
乔蓁蓁顿了一下,还没醒酒的眼眸有些涣散,但看向他时依然是坚定的:“为什么要怕你。”
“我刚才……是想杀了他。”池深知道自己不该说的,可她的表现太平和,让他忍不住得寸进尺。
乔蓁蓁沉默了。
池深看着安静的她,终于生出一分后悔:“我骗你……”
“池深,你喜欢我吗?”乔蓁蓁声音有些低落。
池深沉默一瞬:“为什么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