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他,是缺失了上世部分记忆的他。
裴和渊喉头微动,音腔缓涩道:“娘子以后多多提防……他……”
说着提防另一人,实则亦是提防他自己。
毕竟今日的困境与挣扎,不是邪侵入骨的迫害,更像他被困果所噬,自食恶果。
“如何提防?”关瑶紧了紧眉:“就算是认出了另一个你,他会做些什么,我又如何知晓?”
不得不说,这话极有道理。
裴和渊心里发沉,当下凝起眉头认真思索,却听榻上人影动了动,关瑶说了声:“我累了。”
挑眸望去,见她已将头摆回里侧,视线打在床帷之上,并未看自己。
裴和渊收敛思绪,自觉道:“那娘子好生歇着。”
起身向门口时,他又折返说了句:“娘子既有孕在身,还是身子为重,旁的事……总之我听娘子的便是了,你待想如何,我便如何。关宅那处娘子不用担心,不会有人敢动岳父父母。”
裴和渊话说得长,当中有承诺有安抚,可关瑶神情木然,并未应他半句腔。
收了收掌心,裴和渊再未多言,悄声出了客房。
这场对谈过后没几日,一行人便离了大虞往顺安归去,而夏老神医则返回疫症至为严重的春城,拿新方子去救治余下的病人。
一路之上,夫妇二人分车而行,接触极少对话也是寥寥。
纪雪湛好不容易离了青吴,便也磨着跟上去顺安的队,而岑田则被安排着在关瑶身侧保护,毕竟关瑶现下已是双身子,虽有喜彤与湘眉服侍,可裴和渊到底还是不够放心。
一行人在回顺安的路上,听着了大虞皇帝的死讯,以及孟澈升为帝的消息。
虽与裴和渊接触甚少,关瑶却也是暗中观察过的,对于自己那位生父的死讯,裴和渊半点悲恸都不曾显露,想来当真是与其并无情分在。
距顺安只剩半日不到的行程时,趁着歇马,裴和渊来寻了关瑶一趟。
“娘子。”他盯着关瑶,柔声询问道:“可要先回岳家一趟?”
关瑶正由着喜彤给她捏脚,闻言斜眼看了看裴和渊。
关宅,自然是要回的。
不仅得将纪雪湛送去,贺淳灵也被接出宫安置在了关宅,她怎么也得先拐回娘家一趟。
而裴和渊特地多此一问,还强调是先回,想来不过是怕她不跟他回伯府罢了。
将男人那点小心思摸了个透,关瑶挪开眼:“你打的名号是自上宁关回,不与我分开行路么?”
“无妨,我已禀过。此番是自上宁关回,又特去青吴接了娘子一趟。”
结了公差,还特意去接了妻子一趟,二人和和美美地携手出现,倒也自能打破先前要和离的传言。
关瑶瘪瘪嘴:“那解除赐婚的圣旨,你已处理了?”
“娘子莫要担心,已然处理了。”裴和渊答得顺畅,是怎么都要跟她一道回娘家的意思了。
当日晚些时辰,一行人乘着马车入了顺安城,停去了关宅门前。
才入了大门不久,便遇着了闻迅而来的关氏夫妇。
“乖女!”
老夫妇二人相携而行,面上神情又惊又喜。可关瑶在见得父母的那一刹,便鼻腔一酸,眼泪扑簌簌流了下来。
满头华发,苍颜毕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沛然可见。
老两口双目沉郁,关父更是呜咽在喉,一家三口相聚环泣,闻者无不触动。
婆娑的泪眼间,关瑶的余光见得个单薄的身影自侧向而来。
偏首去看,见是贺淳灵。
昔日灵气满满,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几时都是畅然轻快的小公主,现下面容憔悴,瘦得像是刮阵风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