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汀看看来人, 再低头看看手里扇子,光是微凉触感,沉手重量, 就知绝非凡品。
“谈不上惊扰, ”他将扇子递过去,微笑拒绝, “扇子只是落在脚边, 并没有砸着人, 阁下也不必致歉,自便即可。”
来人却已经掀袍,自来熟的坐下,一边接过扇子, 一边招手叫小二过来点茶:“我方才见你友人离开, 稍后方归, 正好我也在等人,这般有缘, 不饮杯茶, 岂不可惜?”
叶白汀没说话。
也不用他说话,对方很有些话聊:“你那友人……抱歉,我方才瞧见了他的衣裳,是锦衣卫?”
这人有点自来熟,感觉也有些特别,并非敌意,叶白汀心生好奇,反正也赶不走人, 便点了点头:“嗯。”
年轻男人笑容很有些意味深长:“你和锦衣卫交好, 就不怕别人误会?”
“误会?”
叶白汀心下转了转, 才明白对方说的是——‘名声’。
北镇抚司掌诏狱,对百官有监察之权,但凡办案都是大案,抓人的时候尤其多,动静也大,在外面名声就有些不好,这几个月算好了些,往前数数,街上百姓几乎是谈锦衣卫色变,没几个敢说出声的。
他想了想,道:“传言之所以夸张,大多是因为不了解,接触多了就会发现,锦衣卫也都是普通人,脱掉那身飞鱼服,该有的人间烟火,热闹情长,他们都有,别人看到的只是他们工作时的样子,才有了刻板印象。 ”
“所以你不怕。”
“他们做的事,心中的信念,保护的东西,我反而应该敬佩,为何要怕?”
“这样啊……”年轻男人把玩着扇子,垂了眼,“那如果是高官,上位者呢,你也不怕?”
叶白汀就笑了:“道理大抵也是如此。害怕这种情绪,多源于未知,一旦了解足够多,对于相处模式,未来可能会产生的危机,有了准备,预判,甚至化解之法,就不会过于慌乱。不过这样的机会难能可贵,别人未必会给,害不害怕,取决于对方是否决定托付信任,是否愿意展现真正的自我。”
大约这话听着很新鲜,年轻男人若有所思,没再说话。
叶白汀便问他:“阁下在等什么人?”
年轻人扇子‘刷’一声打开,遮了半张脸,笑的别有深意:“我等的人可了不得,丰神俊朗,英姿飒爽,武功高强,办事利落,在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倾慕者,可他从来不假辞色,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连送人的东西都不会选……”
这话有褒有贬,叶白汀却听出了炫耀的意思,这个人这么俊这么好,却和对面这年轻男人有约,关系亲密,不正显的这男人很特别?
年轻男人说完,还笑着问叶白汀:“你说说,他是不是很可爱?”
“可爱?”
在叶白汀心里,可不是随便一个男人,都能用可爱这两个字来形容的。
“喏,他来了。”
年轻男人扇子一指,叶白汀往门口方向看去,就见一个高大身影,踩着阳光走了进来。
个子非常高,一身飞鱼服,束腰,肩宽腿长,步伐能踩出千军万马的气势,再近一些,看得更清楚,剑眉星目,阔额高鼻,脸上总是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冷漠肃正,不是仇疑青是谁?
叶白汀一怔,这年轻男人等的竟然是仇疑青?他们关系还那么亲密?
耀金阳光洒在茶楼,随着距离慢慢拉近,空气更加安静,三人表情各不相同。
叶白汀当然很意外,仇疑青和别人有约,仇疑青和别人关系紧密,不管朋友还是其它,总之是很熟很熟的人……他有点点生气,仇疑青为什么不同他说?
这种关系,是不值得说的小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