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暖阳灿烂, 微风拂柳。
房间内,蔡氏亭亭肃立,言语铿锵, 青裙素钗,不带一点亮色,却灼灼烈烈, 让人觉得很耀眼, 像那燃烧的野火,带着无尽的生命力, 烧到哪里,哪里就有光。
她不是一个人站在这里,有人一直在陪着她, 她的路,从来都不孤单。
对比她的坚韧, 她的孤勇,别人那些自以为是的规矩, 情爱, 似乎都很好笑。
王氏出生名门望族, 生来便有了一切,顺风顺水的长大, 与丈夫青梅竹马, 结为夫妻, 最终却貌合神离,从未交心过。
你觉得你超脱自由,能做任何想做的事, 可真正的自由, 是彼此的成全和认可, 是天大地大任你遨游,不是设个框架,把你关起来,说你在这里很自由。
你觉得你随心所欲,可以离经叛道,可这些权利也是别人给你的,一旦别人收回,你不仅什么都没有,还可能会被公开,被追罪,你的世界就此塌陷。
你觉得你高高在上,别人都在伺候你,连你的衣角都不配碰,其实你也是别人王座下的牺牲品,遗憾的是,伺候你的人认了命,不会不甘心,你心高气傲,连这点真实都看不透,自欺欺人,不愿意承认。
你觉得你的生活繁花似锦,处处热闹,别人可怜又孤独,却不曾想,人有过那样的热烈丰富,内心充盈饱满,怎会害怕未来的失去?可你自己,没了这繁花似锦,又在哪里呢?一颗苍老不会跳动的心,还能不能燃起对生活的热爱和绽放?
王氏知道自己,她的这颗心,永远都是孤寂的,空落的,不管现在还是将来,从未有人真正的温暖过,也永远不会被填满。
“规矩……人想怎么活,取决于自己……”
王氏眼泪簌簌而下,不再敢面对蔡氏的眼睛,提着裙角跪了下去:“我……我知道那位‘贵人’的心腹,大约不惑之年,方脸,右耳下长了颗痦子,老侯爷见过他,世子也见过他,名字好像是……邓升。史学名当年看到的人,应该也是他。”
叶白汀问:“若再见面,夫人可能认出他来?”
“能。”
“画像呢?”
“应可帮忙描绘。”
“除了这个,可还知道其它?”
“老侯爷藏东西的地方,”王氏垂眼,整个人非常平静,没有了往日刻意摆出的贵圈气度,反倒娴静姝美,有了别样气质,“他喜欢三这个数字,他书房里但凡与此有关的东西,锦衣卫都可去查……妾身不才,知道的也只是这些。”
“多谢。”
叶白汀微微朝侍立一旁的锦衣卫点头,王氏就被请了下去,辅助绘制人物肖像。
“事到如今,侯爷还不想说?”
“你们都骗供到这份上了,本侯还有什么好说的?”老侯爷冷嗤一声,“而今龙椅上坐的那位,根本不是什么真命天子,一个被禁足长公主生的野种罢了,假龙蒙紫微,真龙潜四海,因果倒置,天意难容,早晚规则清明,真龙归位,届时我等便是先躯——”
他越说越兴奋,越说话音越大,好像说的多了,说的大声了,就是事实,别人就都得信。
“啪”一声,他突然住了嘴,满口是血,掉下两颗门牙。
仔细一看,原来是被小石子打中了。
叶白汀顺着小石子的方向,看到了仇疑青的脸。
他好像非常生气,非常非常生气,都上脸了,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仇疑青不但非常生气,还直接站了起来,接下来的话都不想听了:“来人——伺候老侯爷去刑房,不想在这里说,就跟刑具去说!”
北镇抚司的刑房,是外面讳莫如深的存在,大家谈都不敢谈起,更何况亲身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