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杳头上两个小揪揪一下子耷拉下来。
她缓了一小小会,很快从巨大的落差中走了出来,拍了拍自己胸前,引经据典地自我安慰,“没事,这叫做千金散尽还复来。”
只要努力工作,什么小钱钱没有呢!
顾杳小脸半侧地贴着桌面,脸颊的肉仿若会流动地瘫在桌面上,粉嫩的嘴唇微张,表情认真地瞅着系统叔叔拿着根针不停地戳着羊毛。
“西桶蜀黍。”因为姿势原因,她说出来的字眼听上去略显含糊,“杳杳想到了一些关于以前的事情。”
系统戳羊毛的手一顿,抬眸凝视顾杳的眼睛,“以前的事情?”
顾杳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小奶音听着没有平日的语调那么轻快。
“就是杳杳最开始的妈妈和爸爸。”
顾杳大眼睛看着自己短短的手指,想着要怎么表达自己内心很复杂的想法。
用老师们说的,她现在的心情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
虽然她不知道五味瓶是什么,但是足足五种味道诶,顾杳觉得完全足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其实,杳杳感觉得到,他们不讨厌杳杳的。所以我不懂,为什么系统叔叔说的未来会是那个样子。”
顾杳记得呢,她最开始看见的“电影”。
在电影里,被亲生父母接回去的她大受忽视,努力讨好,却仍有天堑般的隔阂立于她与亲生父母之间,仿佛怎么努力跨也跨不过,最终只能跌落在那道看不见底的深渊之中。
系统收回眼神,针头用力地扎着手上那团羊毛。
身为顾杳的监护统,他哪里不清楚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真实情况很复杂,和崽子眼中非黑即白的世界完全不一样。
如果真要说,其实这是他们,不对,是他妥协的选择。
比于顾杳这个亲生女儿,他更在意自己的家族未来罢了。
按照发展,顾杳的亲生父亲在晚年会万分确信自己选择的正确性,也就只有在思念亡妻亡女的时候会有一丝隐隐的后悔罢了。
顾杳的亲生父亲,是一个标准到骨子都写着权衡的商人。
在没有涉及到家族利益的时候,他可以是个很宽厚仁爱的父亲,可一旦影响到利益,他表现得比任何人都要决绝。
为了维护家族企业,他选择了从小培养的、商业天赋突出的养子。
同时,为了给养子自己已经将公司托付给他的信号,顾杳父亲疏远了顾杳。
但顾杳的亲生母亲不是,她争取过了,只是参与这场斗争的她人微言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骨肉与自己相隔,做不出任何能撼动局面的改变。
系统不知道要怎么将这些告诉和顾杳,对还没有接触过什么人的崽子而言,这些东西可能比奥数题还要深奥难懂。
他想了想,举着自己手中的羊毛毡,给顾杳望了一眼。
而后,他将手速提到了最快,飞快地扎出了一个可爱又标准的粉红小猪。
将小猪放在桌面上,他又拿出了同样的材料,再次飞快扎出了一只小猪,但这只小猪鼻眼皆歪,全然没有前面那一只的精致。
“杳杳你看,同样的材料,扎出来的动作稍微改变一点点,就会和之前天差地别。
“而同一个人,一旦遇见不一样的事情,给你最后的感觉也会是不一样的,但他的内核却始终不变,都是这些材料。”
所以,如果以后,顾杳的父亲对她好到恍若一位标准的慈父,却也改变不了他曾经选择了放弃她的事实。
纵使顾杳小脑子灵活转得快,系统叔叔还用了羊毛毡生动地给她解释,顾杳还是听不懂。
她的注意力被后头扎出来的小猪紧紧吸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