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诺还是只兔子精的时候, 便对去上界有一种执念。
这执念因何而来,她并不知道,只是经常会望着天上,然后心底蓦然产生一种我一定要去上界的感觉来。
她那时候还没有修出人形, 独自生活在山中, 关系最好的是住在附近的一只麻雀精。
麻雀精是个胆小的精怪, 除了出去寻找食物, 很少离开住处太远。沈诺听她说,他们一家原本有十几口人,其他兄弟姐妹都比她胆大, 也都比她死得早, 到如今, 只剩下她这一只胆小怕事的。
两人的住处离得近, 也有了些闲话家常的感情, 在听说沈诺想去上界的时候,麻雀精便苦口婆心地劝过她。凡间灵气不比上界,修行本就艰难, 能飞升到上界的, 无一不是天赋、运气……种种叠加在一起,还要历雷劫。
麻雀精就曾亲眼见过这一片最厉害的虎妖在历雷劫时被雷劈死, 连一丝灰都没剩下。
虎妖生前何等威风,她们这些小妖看见了,是远远就要避开的。然而,被那天雷一劈,还不是啥都没剩下。
因此, 麻雀精便觉得, 她才是这世上最聪明的妖, 只要顾好自己,不去想那些太遥远的东西,才可能活得长久。
然而,麻雀精的劝慰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沈诺当然知道上界遥远又凶险,却从不曾停歇过这个念头。
就这样过了很多年,沈诺终于修出了人形,也离开了大山。
麻雀精不愿意去外面,外面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会丧命,她也想劝沈诺不要出去。但沈诺心意已决,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一番,带不走的送给了邻居麻雀精,能带走的带了一些上路。
她离开大山,打算先去人类的城镇,然后继续往北,去不周山看看。
大山里住着不少精怪,大家偶尔也会一起分享一些消息。听说不周山连接着凡间和上界。只要能爬上不周山,不周山沿途的风雪会不断淬炼身体,最后在山顶直接飞升。
当然,大家都将这当作传说来听,没有多少人当真。因为不周山要是那么容易爬,大家早就迫不及待爬上去飞升上界了。
沈诺却认真记住了这件事情,因为上界太遥远了,眼前便有这样一条路,自己不去看一眼,沈诺是不会甘心放弃的。
然而,不等她走到不周山,涉世未深的沈诺便被寂山宗的人抓了回去。精怪为人类世界所不容,那人美其名曰是为了保护她,却将她用阵法关在了寂山宗下,抽她妖力,将她关了千年。
被关在地底的日子是极痛苦也极无聊的。
沈诺终年不见天日,见不到人,也见不到任何景色。
她试图逃过几次,然而,每次没逃出多远就被重新抓了回去。要是换做其他人也许就放弃了,但沈诺不一样,她是只很执着,也很一根筋的兔子。
关在寂山宗下的日子,她几乎一直在想着怎么逃跑,哪怕希望渺茫。
最后一次逃跑,她计划了很久。她不动声色地和偶尔过来给她送食物的弟子套话,分析自己脚下不断加固后几乎没有漏洞的阵法,同时思考着怎样才能尽可能保住自己的妖力不被阵法抽走。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沈诺住在大山里的时候从未学过阵法,然而,当她日复一日地看着脚下的图案,感受着妖力在体内的流动和消失,她脑海中偶尔会出现一道声音。
那道声音的音质很冷,让人想到大雪天的松山,但是语调却很温柔,似乎在很细心地将一些复杂的东西揉碎讲给她听,再让她修炼。
这道声音时断时续,她并不总是能听到。她从这道时不时从脑海中响起的声音里学到了很多。比如,如何寻找这个阵法的漏洞。
沈诺花了一段时间研究阵法,又花了一段时间养精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