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了万物镜。
沈诺眨了下眼睛，成串的眼泪从她的眼中滑落。
她的脑海中出现了莫执各种各样的身影。
他站在台阶上，看她跑来跑去，等她玩累了，才伸手唤她：“小白，回来。”然后细心地帮她梳理毛发。
他会从外面带新鲜的仙果回来喂给她，她喜欢的东西，他会记下来，下次看到了，便会随手揣上一些。
他偶尔也会逗她，在将不知名的果子喂给她后，骗她吃了会怀孕，会生出一窝小兔子。沈诺吓得全身僵硬，却见到他突然弯起的嘴角。
……
外面都说莫执是个很冷的神，但沈诺知道，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神，只是不常表露出来。
她原本只是凡世一只最普通的兔子精，若不是他，她早已丧生在狼妖嘴下，即使在凡世身死，她也从不怪他。
她的命本来就是他救的。
是他带她看到了六界最高的风景，神域里的日子，是她觉得兔生最快乐的时光。
也是他让她成为了如今的沈诺。
可是他却陨落了。
哪怕她爬上了不周山，再次来到上界，也永远不会再有这样一个人，站在那里朝她招手：“小白，回来。”
小白回来了。
可是她的神在哪里。
……
沈诺哭了很久，她的眼泪落在了万物镜上，万物镜被烫到一般闪了闪，最终化成了一个精雕玉镯的小娃娃。
万物镜抿了抿唇，不太熟练地安慰沈诺：“你别哭了。”
沈诺愣了一下，将眼泪擦了，从地上站起来，“让你见笑了。”
“不会。”万物镜说，“我见多了。”
“……”
看得出来他确实不会安慰人。
沈诺的手触到腰间，上面挂着墨昀送给她的赤弓。她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把装饰用的弓，但是知道了事情原委的她清楚的意识到，里面是莫执的神格。
她的手指轻轻摩梭着上面的纹路，胸腔里鼓动的过于强烈的情绪让她短暂地闭上了眼睛。
“墨昀……是复沧对不对。”沈诺问万物镜。
她在神域里见过复沧。那是一个比其他神族更加强大、俊美，也更加无情无欲的神。他曾经殒落过，可是又活了过来，成为了仙族的太子，还和曦言成婚了。
那是不是，莫执也有可能……可以活过来。
沈诺的心跳因为这个想法骤然加速起来，以至于除了过于喧嚣的心跳，她几乎听不见其他声音。
“是。”万物镜说道。
沈诺一下子扶住了他的肩膀：“要怎么做，要怎么做才能让莫执回来。”
沈诺因为激动下手有些重，万物镜勉强稳住了身子，老成持重：“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没有人比万物镜更知道复活一个神有多难。
他陪曦言走过了一世又一世，曦言的身体破损得不成样子，万物镜也成了一颗废石，甚至被一分为二。
即便如此，若不是他耗尽神力去看了两人的未来，曦言和墨昀也会迎来一个无比惨烈的结局。
比修复神格更可怕的，是天罚。
直到结果真正来临之前，没有人知道前面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我不怕。”沈诺说道。
他救过她两次，这次便轮到她来救他。
她不知前路。
但但凡有一丝希望，她也不会放弃。
他曾经是全天下人的神，但沈诺只是莫执一个人的兔子。
她要带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