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移不开地盯着铜镜,当初嫁给陈忠时,娘家家里已经半年没见荤腥,只扯了一匹红布,草草裁了一身外衫,涂了两团胭脂,寻个意头就出了门。
而后几十年,丈夫愚忠老实,时不时还被小人坑害只拿得到半月例钱,她辛苦经营,拼得不顾刚出生的小女儿,也要往上爬,到如今,总算有了如今的日子。
可就算现在好过些了,她也从没在意过自己的容颜,偶尔家里迎来送往有的些首饰她也尽数给了儿媳,半只脚都踏入土里的人了。
桃桃振振有词:“明日阿娘也要见客,必须要漂漂亮亮!”
她说,阿娘也是姑娘。
看着笑盈盈的女儿,秦穗忽然更不舍得了。
-----
她们一直弄到傍晚,一家人一起用膳,陈忠搓了搓裤边,在秦穗的眼神下,嘱咐道:“嫁人以后,要孝敬长辈......呃,友爱兄弟......”
秦穗翻翻白眼,说什么呢,先帝太后都死了,皇上其他几个兄弟贬得贬,圈得圈,哪来的长辈兄弟孝敬友爱。
“......切,切不可嫉妒失德......”
陈忠努力思索着前几日看的书里头的规训,坑坑巴巴地背诵完后,就像结束任务一般,不需要桃桃回应,埋头就吃起了饭。
西厢房里,秦穗手上捧着个小匣子悄悄溜进屋,张口就道:“别听你爹瞎说,女子的生活,他们知道个屁。”
“皇室再风光,也有各种龃龉,你千万不要想着做贤德的样子,昏头给自己的夫君纳妾。”
秦穗对许嘉星的行为很赞同,宫斗之魂昂扬,“跟淑贵妃多学学,就占着皇上别让出去,那么大口肉谁不想咬上一口。”
桃桃:.......
秦穗还是觉得女儿傻,不懂其中蹊跷鬼祟地举着匣子,“打开看看。”
桃桃滑开盖子,里面放着一本小册子,她翻开一看,瞬间小脸通黄。
秦穗头回看到女儿害羞,稀奇地多瞅了两眼,“可看的懂?”
桃桃只纠结了一下,秦穗就把车开得起飞,桃桃深深震惊,秦穗说得上头,喝了口茶道,“这书到时候你也带去。”
她叹道:“你不懂也没事,王爷尊贵,说不得早有了暖床丫头......”
从前她最期望的,就是女儿能嫁给离家近的几个文人学子,和青云相互扶持,撑起一家子,现在王爷一个人就把他们家支到大宴最顶层的阶级,她惊喜,也傻了。
她小声道:“怎么就嫁了王爷呢。”
这话她一直憋在心里头,说出来只会让人讥笑,能攀上王爷的高枝,多少人求都求不得,她还敢嫌弃?
桃桃抱住娘亲,她从不试图改变任何人,秦穗小时候想让她嫁给邱合,进京后又瞧上了哥哥的同僚,总想着借由姻亲让自家过得更好些。
可若不是有小七,她在这个世界不会嫁给任何一个人,她勤加练武,经营店铺,要的就是在她注定和父母对立时,经济基础可以彻底摆脱他们的控制。
但秦穗的疼爱也不作假,比起绣巧比起‘一只桃子’里的女孩,自己是十万分的幸运。
桃桃道:“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
----
翌日,不只是陈家,满京城的人都起了个大早,安乐王府外,挂着红绸的八角华盖喜轿车马准时出发,喜气洋洋地走向了清平巷。
秦穗几乎刚挨着枕头就起来了,却仍旧觉得时间不够用,皇上发话不让人打扰,但贺礼还是可以照送,一上午,门房的唱词就没停,身份过于贵重的,有嬷嬷们记名,王氏在一旁打下手,但也有关系亲近的,需要亲自招待。
大太太坐在边上与秦穗道:“老爷这次来不了,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