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池上空,升起腾腾热气,穿过结界的风绕桃花树一卷,顷刻洒下一池花瓣。
一片静谧中,池面一角冒出咕噜噜的气泡。
水花四溅,三两桃花被浸湿。
简轻烛钻出水面,在池水里待了小半时辰,冻僵的四肢恢复如常,他发丝湿漉漉粘在身上,一手撑着岸边石块,拖着浸水后沉甸甸的身子上岸。
秦修池不知去向,结界仍在,偌大的庭院只有他一人。
简轻烛上岸打了个喷嚏,准备寻枯枝生火烘干衣物,抬眸一瞧,桃树底的石桌上,放置了几件衣裳。
他走过去,拎起一件淡青外袍,往身上比划了下。
正好。
*
城主府邸。
古缊不久前搭在简轻烛手腕上的两指,此刻搭在了秦修敕腕上,不同与当时的松快,他神情严肃,沉吟了许久,遗憾地摇摇头。
“还是不行。”
秦修敕灵脉被毁得太彻底了,不知是谁下手如此狠辣。
过去一年,古缊一直给秦修敕用灵药调理,试图修补断裂的灵脉,寻到一丝转机,可惜,不管怎么用药,都如石沉大海,徒劳无功。
思及此,向来没心没肺的古缊,都萌生出歉意。
他至今记得,一年多前告诉秦修敕灵脉有修复的可能时,年纪轻轻,就学会喜怒不形于色的少年,陡地变了神情,脸上露出怎么都隐藏不了的期待。
他给了秦修敕修补灵脉,再次踏入仙途的希望,又一次次告诉他不行,以己度人,简直是折磨,还不如一开始不抱期望的好!
说完结论,古缊心里堵得慌,饮了口酒才敢去看城主的神色。
然而年轻城主面色平静,收回手的时候,还饶有兴致地揉揉右手腕,发现他露出吃了屎一般愤懑的表情,才“嗤”得笑了声。
“行了,让别人瞧见,还以为我得了不治之症,不日离世。”
古缊心道得了不治之症倒好,天下灵药那么多,总有办法医治,也比灵脉被毁来得简单。
他拎着酒壶饮了两口,忍不住道:“我不是没见过灵脉受损者,都是一处断裂后,性命垂危,过不了多久就身殒了。城主你这灵脉自丹田起,寸寸断裂,那人手段狠辣至极,不留下半点再修行的可能,却又莫名其妙,恰到好处的,不伤及你性命。”
古缊自问他若要废人修为,断其灵脉,绝不可能做到这般完美无缺。
他忿然道:“到底是谁,什么仇什么怨,故意要城主你活着受难,实在可恶。”
秦修敕兀自翻阅文书:“还有其他事吗。”
古缊一默,知道秦修敕不喜听废话,没再追问,拿出玄铁镣铐,放在桌案上。
“没用钥匙,大美人解开了玄铁铐。”
玄铁是世间十分稀少之物,坚不可摧,用灵力无法摧毁,就是大能者被玄铁囚住,也会变得手无寸铁之力。
简轻烛却从玄铁束缚中逃脱了,这事骇人听闻。
“他还在上面刻了字,用的是石头,这可是灵剑都难以毁其半分的玄铁,”古缊惊叹道,“他到底是何人。”
秦修敕目光落在玄铁上的几个雅致小字,手指抚过刻字。
他也不知简轻烛来历。
崇渊境八年,他只知道简轻烛喜欢待在沙棠树上修行,甚少外出,修为深不可测,活像话本里误入凡尘的谪仙,与他强大修为对应的,是他未经人事,很容易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
心也软得一塌糊涂,有求必应,以至于让人忍不住起贪婪之心,想从他那索取更多。
秦修敕曾经就是这般,直到那剑落下,才彻底地清醒过来。
他这师兄心软是心软,但心狠的时候,